◎ 第十八回 王有道疑心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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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轉身,我随即出來,言語挑他,不肯幹着此事。

    竟自扯脫了門去了。

    ”史溫頓足道:“怎好,今番定要起解了。

    ”忙趕到兵房,他見徐希道:“兄的文書,今早已簽押了,已自絕去了,放心。

    ”再不答話,竟往縣外去了。

    隻因他一點念頭,後來進京,在工部當差,着實能幹,恰值着九卿舉薦人材,大堂上薦了他,就授了兵部武庫司主事。

    任部數年,轉至郎中,實心任事,暗練邊防。

    宣德十九年朝議會推,推他為兵部右侍郎、都察院右簽都禦史,巡撫甘肅等處地方,從來三考出身,那有這般顯耀。

    隻因不犯邪色,直做到二品。

    有一個對聯: 徐希登二品,商格中三元。

     天下第一件陰骘,是不奸淫婦女的事大。

     如今且說浙江杭州府錢塘縣本學一個秀才,姓王名有道,年紀二十五歲了。

    十五歲入學,二十歲上幫補,學業充足,人有期望的飽學,娶妻孟月華,小他兩歲,又是才貌全兼的一個婦人。

    他父親孟明時,一個大财主,獨養女兒,十分愛惜,如同掌上明珠。

    夫妻二人,十分相得。

    此時三月初的,清明節近,孟明時住在湖市新河壩邊,是日清明,着人進城接了女婿女兒,往玉泉上墳祭掃。

    湖船住在昭慶寺前,兩邊都到齊,下了船,撐至徐大河頭。

    上岸,竟至墳上。

    列下祭禮,男男女女,拜拜扶扶,忙了一會。

    隻見那日南來北往,祭掃的人絡繹不絕。

    有賦一篇。

    單為清明而作: 匆匆時晚,更消風雨幾番。

    寂寂寒食,惟見梨花數樹。

    醉易忘老,醒難别春。

    閑愁不為吹除,佳節豈宜抛擲。

    爾乃單衣初試,新火乍分。

    野老壺筋,逐隊也能上冢;農人荷笠,乘時且複燒金。

    翁仲解言,見興亡之有數;銅駝有恨,識歲序之不居。

    紙灰随蛛蝶而飛,麥菊為烏鳥所啄。

    長秋廣陌,喧傳就鞠之郎。

    綠樹紅摟,困打秋千之女。

    村村插柳,在在聞莺。

    非憑花下之歌,酬送杯中之物。

    兒童借問,不知幾個護頭。

    糕勝相遺,自是三家村裡。

    宿雨林香難舍,豪氣鳥語猶嬌。

    刺夫荒婿,何曾愉哭能開。

    拂面紅塵,盡是尋芳歸去。

    正是: 棠梨花底哭聲聞,紙作錢灰伴蝶群。

     間卻藍溪先壟在,年年看吊過山墳。

    那孟家一班人,吃了午飯,依先往徐大河頭下了船,撐到嶽墳湖口住了。

    男男女女一班兒,走到嶽王殿上,朝王施禮。

    前殿穿到後殿,東廊繞過西廊,出了環洞門,又至墳園裡。

    看了盡忠報國四大字,分屍桧樹兩邊開。

    又到墳前,看那生鐵鑄成的秦桧,長舌妻跪在地。

    又往飼堂内看鳌山走馬燈。

    出了伺外,塗徐的步下船來,重新出了跨紅橋,傍着蘇堤緩緩而行。

    說不盡遊人似蟻,車馬如雲,穿紅着綠,覓柳尋花,十分有趣。

    正是: 嬌紅掩映,嫩綠交加。

    如西子之濃妝,似張郎之年少。

    兩邊笑臉,總是媚人。

    數尺柔枝,已堪藏鳥。

    步步憐香不去,時時帶月來看。

    院落深沉,閉平陽之舞杖。

    樓台彩畫,宴少室之仙妹。

    而淨不染塵,恍疑出俗。

    暖風遲日,若稅子之精神。

    嬌鳥遊蜂,似留秒之歡笑。

    巧思引來吹笛,曼聲聞是踏歌。

    固知白晝易消,惟肯坐閑半日。

    青春最好,決勝千金來降。

    人意忽逢馬上,墜钗去戀香魂。

    更就花間秉燭,若待世吉無事。

    難應夏複為春,撲蝶多情。

    綠樹更聽黃鳥啭、看花不語;白頭非是翠娥憐。

    遊之不已,難舍難去。

    那夕陽西下,眉月東生,未免歸家。

    須臾到了昭慶寺前。

    這月華母親張氏,要同女兒回家去住,與女婿說了。

    王有道說:“去耍了幾日,便回來是了。

    ”王有道進了錢塘門,獨自歸家。

    孟家一班,竟由松木場到了家。

     這孟月華在父母家,生生快活,住了十餘日,不覺三月十五了。

    天氣悶熱起來,他便想丈夫在家熱悶,單衣在家箱中,鑰匙又在我處,恐怕要穿,一時焦燥起來,未免怨暢着我。

    忙與母親言着此事,急欲回家。

    留他不住,張氏說:“你既要回,侍我着人叫轎子,擡你回去。

    ”那裡這般樣說,心下舍他不得,非他不去喚人,故意把家人小使呼喚出去,一個也不在家。

    指望留他再住一日,那月華等得好不煩耐,走進走出,心火不安。

    他家門口,是個船塢,隻見空船回到北關門去的盡多。

    月華心裡想道:“我便船裡回去,到得門頭,天色已将晚矣。

    我到家中,進城不過一箭之路。

    悄悄走到家裡,有何難事。

    哪裡定要轎擡。

    ”主意定了,自己走出門首,叫了一隻空船,計他五十文船錢,進内與母親說了。

    張氏要留,再三要去,此日父親又不在家,又無人送,月華隻取鑰匙帶在身邊,衣箱留在娘處,明日拿來便了。

    張氏隻得送了女兒出門,隻見船中早有兩個女人坐在裡面,他要錢塘門去的,順路搭船。

    月華見是女人,隻得容他在内,别了母親開船來了。

     那新河塘兩岸景緻,且是好看,他與那兩個女人說些話兒,那船已過了聖堂隘,隻見天上烏雲四起,将有雨意。

    看看烏将起來,把船急急就撐,那雨已是撮得着的了。

    月華見天色沉重得緊,船已将到橋邊,月華想道:“船已到了,此時天色未晚,路上遇着親戚,體面何存。

    倘然路上着雨,一發不好意思,算來這雨已在頭上的了。

    此花園門首,盡好避雨。

    待他落過一陣,料然晴的。

    想來天黑些也無礙于事。

    ”便交了船錢,别了婦女,竟上岸走至裡邊,花園門首坐下。

     那花園還未造定的,裡邊都是木置假山,恐被人竊取封鎖的。

    門外有一間亭子,以便行人居住,也未有門。

    他走在亭子之下一看,甚是潔淨,地下鋪的都是石闆。

    便在階沿坐着。

    隻聽得一聲響,那雨來得好大,撲面吹來,月華把前窗子閉上,好生害怕。

    事有湊巧,隻見一個年少的書生,也因雨大,一徑跑将進來躲避。

    原把袖子遮着頭的,一進亭子放下手來,見了,兩下各吃一驚。

    急欲退出,那雨傾盆一般,進退兩難,隻得施了一禮道:“娘子亦是避雨的麼?”月華答曰:“便是。

    ”那人姓柳名生春,乃仁和縣學秀才,年已二十四歲了,雖然進學,然而學業淺薄,自料不能期望,是日因往湖市探親,見天有雨色,急趕來。

    見雨已大,不能走得上前,見人家有一亭子,一直跑了進來。

    見有女人在此,心下不安,無可奈何,隻得在階沿上坐下。

    此時兩個人雙雙坐着,好似土地和夫人,等人祭祀的一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