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情感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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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令更衣待命,席上為之憂危。

    韓召樂将赍曰:“戎使君名士,留情郡妓,何故不知而召置之,成餘之過!”乃笞之。

    命與妓百缣,即時歸之。

    其詞曰:“好去春風湖上亭,柳條藤曼系離情。

    黃莺久住渾相識,欲别頻啼四五聲。

    ” 韓翃少負才名,天寶末,舉進士。

    孤貞靜默,所與遊皆當時名士。

    然而荜門圭寶,室唯四壁。

    鄰有李将失名妓柳氏。

    李每至,必邀韓同飲。

    韓以李豁落大丈夫,故常不逆。

    既久愈狎。

    柳每以暇日隙壁窺障所居,即蕭然葭艾,聞客至,必名人,因乘間語李曰:“韓秀才窮甚矣,然所與遊必聞名人,是必不久貧賤,宜假借之。

    ”李深颔之。

    間一日,具馔邀韓。

    酒酣,謂韓曰:“秀才當今名士,柳氏當今名色,以名色配名士,不亦可乎?”遂命柳從坐接韓。

    韓殊不意,懇辭不敢當。

    李曰:“大丈夫相遇杯酒間,一言道合,尚相許以死,況一婦人,何足辭也。

    ”卒授之,不可拒。

    又謂韓曰:“夫子居貧,無以自振,柳資數百萬,可以取濟。

    柳,淑人也,宜事夫子,能盡其操。

    ”即長揖而去。

    韓追讓之,顧況然自疑曰:“此豪達者,昨暮備言之矣,勿複緻訝。

    ”俄就柳居。

    來歲成名。

    後數年,淄青節度侯希逸奏為從事。

    以世方擾,不敢以柳自随,置之都下,期至而迓之。

    連三歲,不果迓,因以良金買練囊中寄之,題詩曰:“章台柳,章台柳,往日青青今在否①?縱使長條似舊垂,亦應攀折他人手。

    ”柳複書,答詩曰:“楊柳枝,芳菲節,可恨年年贈離别。

    一葉随風忽報秋,縱使君來豈堪折?”柳以色顯獨居,恐不自免,乃欲落發為尼,居佛寺。

    後翃随侯希逸入朝,尋訪不得。

    已為立功番将沙吒利所劫,寵之專房。

    翃怅然不能割。

    會入中書,至子城東南角,逢犢車,緩随之。

    車中問曰:“得非青州韓員外邪?”曰:“是。

    ”遂披簾曰:“某柳氏也。

    失身沙吒利,無從自脫。

    明日尚此路還,願更一來取别。

    ”韓深感之。

    明日,如期而往。

    犢車尋至,車中投一紅巾包小合子,實以番膏,嗚咽言曰:“終身永訣。

    ”車如電逝。

    韓不勝情,為之雪涕。

    是日,臨淄太校置酒于都市酒樓,邀韓。

    韓赴之,怅然不樂。

    座人曰:“韓員外風流談笑,未嘗不适,今日何慘然邪?”韓具話之。

    有虞侯将許俊,年少被酒,起曰:“寮當以義烈自許,願得員外手筆數字,當立置之。

    ”座人皆激贊,韓不得已與之。

    俊乃急裝,乘一馬牽一馬而馳,徑趨沙吒利之第。

    會吒利已出,即以入曰:“将軍墜馬,且不救,遣取柳夫人。

    ”柳驚出,即以韓劄示之。

    挾上馬,絕馳而去。

    座未罷,即以柳氏授韓曰:“幸不辱命。

    ”一座驚歎。

    時吒利初立功,代宗方優借,大懼禍作,阖座同見希逸白其故。

    希逸扼腕奪髯曰:“此我往日所屬也,而俊複能之!”立修表上聞,深罪沙吒得。

    代宗稱歎良久,禦批曰:“沙吒利宜賜絹二千匹,柳氏卻歸韓翃。

    ”後罷府閑居,将十年,李相勉鎮夷門又署為幕吏。

    時韓已遲暮,同職皆新進後生。

    不能知韓,舉目為惡詩。

    韓邑邑殊不得意,多辭疾在家。

    唯末職韋巡官者,亦知名士,與韓獨善。

    一日,夜将半,韋叩門急。

    韓出見之,賀曰:“員外除駕部郎中,知制诰。

    ”韓大愕然曰:“必無此事,定誤矣。

    ”韋就座,曰:“留邸狀報制诰阙人,中書兩進名,禦筆不點出,又請之,且求聖旨所與,德宗批曰:‘與韓翃。

    ’時有與翃同姓名者為江淮剌史,又具二人同進,禦筆複批曰:‘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禦柳斜。

    日暮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

    ’又批曰:‘與此韓翃。

    ’”韋又賀曰:“此非員外詩耶?”韓曰:“是也。

    ”“是知不誤矣。

    ”質明而李與僚屬皆至,時建中初也。

    自韓複為汴職以下,開成中,餘罷梧州,有大梁夙将趙唯為嶺外刺史,年将九十矣,耳目不衰,過梧州,言大梁往事,述之可聽,雲此皆目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