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嚴協鎮幕中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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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别而去不題。

     單說謝賓又,一到京師,就把杜仙遍處訪問。

    自城外城内,并各營将士宅弟,委曲搜求,并無蹤迹。

    自此,羁留數月,囊箧罄空,仆馬喪荊忽一日,于春明門外,遇着杜公家裡一個老仆陳宣。

    謝賓又大喜,連忙扯到一個幽僻之處,問以京城破後杜公家室安在?那陳宣淚下如珠,不勝嗚咽道:“家老爺于破城前一日,同着夫人投缳自荊惟有小姐,不知去向。

    及平靜以後,始聞小姐被害于安福胡同一個姓蔣的家裡。

    小人随即買了一口棺木,将來收斂,現今停厝在一個草庵裡面,此去上南十裡就是。

    自分骸骨難歸,誰料獲遇相公,莫非還在夢中麼?”謝賓又道:“汝去收斂小姐,可曾仔細驗視不差否?” 陳宣道:“彼時聞了這個消息,小人亦未相信。

    及至細驗,果是小姐,所以買棺斂厝的。

    ”謝賓又即令陳宣指引到庵。

    隻見,觀音殿左首屋内,停柩一口,前有神位,上面題着:明故杜仙小姐靈位。

    謝賓又向前拜了四拜,不覺放聲大哭道:“小姐,小姐,我隻道還有見面之日,所以千辛萬苦,不惜性命,趕到京都。

    誰知玉碎花殘,已做了夢中蝴蝶。

    雖非因我而死,我豈能舍爾獨生。

    但恐黃泉路上,不容相見。

    ”小姐,小姐,連叫數聲,哭撲于地。

    陳宣慌忙扶起。

    叫喚多時方醒。

    自此,謝賓又即于庵中作寓,逗留二載。

    遇一鄉戚會試,始得相附同歸。

     一日,夜次黃河驿内,隻見驿壁題首四絕,其詩雲:憶昔随親向北畿,膝前歡笑共相依。

     甯知今日重回去,化作啼鵑血滿衣。

     其二 生長蘭閨二八年,惟知學繡向花邊。

     江山忽失風雲改,弱質那能自保全。

     其三 雙親殉國已全忠,女孝還應葬北風。

     誰料馬嵬魂未斷,又随征鼓過江東。

     其四 一番風雨一番愁,自入戎行即似囚。

     薄命尚遲身一死,還将癡夢憶西樓。

     謝賓又從前至末,讀了一遍。

    再觀詩後,題着十一字雲:“姑蘇難女杜仙拭淚漫筆。

    ”不覺駭然道:“杜仙已死,那裡更有一個杜仙,豈偶名姓相同耶?”揩抹雙眼,再将四首絕句朗朗的哦了兩遍,低頭沉想道:“若不是杜仙,為何詩中所指,與杜小姐的心事一一相符。

    據我思忖起來,那杜小姐定應尚在,其庵中靈柩,決系陳宣那厮被人訛報的了。

    ”當夜宿在郵亭,展轉不寐。

    遂又一心思想,要求蹤迹。

    誰料時移物換,倏又經年,每日坐卧,隻在一間小樓之上。

    忽一日,晚照在窗,南風薦爽,靠着雕欄,正欲拈題消遣。

    忽見一雙紫燕,飛入懷中。

    謝賓又愕然嗟異,便将雙燕捧住,但見兩邊翼上,俱有紅絨系着片楮。

    即解絨取楮看時,其楮縱橫俱有二寸許,絕細楷書。

    其一寫道:妾杜仙,堕入虎狼之手。

    現陷吳淞。

    玄鳥有靈,好向謝郎,一通悃幅。

     又一楮寫道: 鼓鼙動地忽成災,獨返江南事事哀。

     寄語檀郎休薄幸,早随玄鳥向淞來。

     謝賓又看罷,忙将二燕放在桌上,連連叩首道:“紫燕紫燕,我與你素不相知,感承厚愛。

    倘獲與杜小姐再續良緣,皆出于二恩使之所賜也。

    ”那雙燕向着謝生,亦作點頭之狀,回顧呢喃而去。

     當晚,謝賓又登即雇船,連夜趕至吳淞。

    其時鎮守汛地,乃是提督标下副協鎮參将嚴公。

    清廉剛介,素為士民信服。

    那一日,軍務稍暇,退坐後堂。

    忽報蘇州謝舉人谒見。

    嚴公最重斯文,即命小校延入。

    相見揖畢,分着賓主坐定。

    茶過兩次,嚴公道:“貴鄉既系姑蘇,自遠賜臨,必有所谕。

    ”謝賓又唯唯,停了半晌。

    嚴公又問道:“不知先生有何見教,願即賜聞。

     “謝賓又欲言又止,容愈不怡。

    嚴公暗暗驚訝,又從容問道:“細觀先生逡巡不答之故,豈于小弟有礙,故爾不即見谕耶? “謝賓又方徐徐說道:“小弟不知進退,為有一句要言,乃情義所不容己者,故特求見将軍。

    然惟恐見罪,所以逡巡不敢啟齒耳。

    ”嚴公笑道:“弟輩武夫,有事便即直說,不若先生文士性格,自有如許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