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十二回 大家分手官兵到 弟兄走路遇兇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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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古城迢遞費追尋,颠沛流離苦不禁。

     親屬此時相别面,故人何日再談心? 皆因逃獄辭同裡,急覓安巢隐密林。

     待到南霄鴻脫網,依然雲路寄回音。

     且說艾虎要燒房,徐爺攔住說:“這官司不一定打,别說不回來了。

    這見着大人,人情托好,讓知府官一壞,你們哥們仍是回家。

    這時燒了,那時再想制可就費了事了。

     不如此時暫且将門鎖上,将來回家總是咱們自己的房子。

    ”馬爺點頭說:“此計甚善。

    ” 正說着,家人跑進來說:“遠遠有馬步隊燈籠火把,奔了這裡來了。

    ”徐良說:“快鎖門!”一擡腿,“嘩喇”,艾虎的那張桌子就翻了過了。

    艾虎說:“這是怎麼了?”徐良說:“官兵都到了,你還慢慢的喝酒哪!官人到來,你我不怕呀,别人怎麼走呢?” 這就各自背上包袱,出了屋中,把門鎖上,大家出去。

    艾虎将大門鎖上,自己跳牆出去,就看見西北燈籠火把,馬上步下的撲奔前來。

    大家撒腿就跑,各奔東西。

    臨分手,對囑咐都要小心了。

    惟有徐良跑得甚快。

    仗着有一樣好,連官帶兵一到,先圍大門,他們這些人就有了跑得工夫了。

    張豹、馬龍奔古城,暫且不表。

     單提艾虎與徐良,奔武昌府的大路,又是白晝不走路,找店住下,晚間起身。

    走了兩天,仍然是白晝走路。

    這天正走到了未刻光景,遠遠看見一道紅牆,聽見裡面有喊喝的聲音說:“好秃頭!反了!反了!”艾虎說:“三哥等等,你聽裡面有人動手哪!” 徐良也就止住步了。

    果然又聽見喊喝說:“好僧人!”徐良說:“不錯,是動手哪!” 艾虎說:“我聽出來了,是熟人。

    ”兩個人縱上牆去一看,原來是江樊。

     因何江樊到了此處?有個緣故。

    前套二義韓彰收得義子螟嶺,名叫鄧九如,救過包三公子,石羊鎮會賢樓遇見包興,将他帶到開封府。

    念及他救過三侄男,他母親又是為三公子廢命,請先生連三公子帶鄧九如在一處讀書,戊辰科得中。

    早晚淨教他在堂口聽着問案,為是升出來的時節,堂口必然清楚。

    日限也多了,總央求着包公要在外頭作作有司。

    包公知道他年幼,怕他不行。

    又苦苦的哀求,包公保舉他石門縣知縣。

    為是守着顔按院甚近,先給按院去了一封信。

    究竟不放心,總要派個人保護他才好。

    開封府此時無人,就派了江樊保護他上任,包公深知江樊口巧舌能,臨機作變最快,又有點武技學本事,他本是韓彰的徒弟。

    私下管着江樊叫江大哥,同桌而食。

    升了堂,站堂聽差,可算快壯班的總頭兒。

    領憑上任之時,包公囑咐鄧九如:“文的不好辦,到大人那裡請公孫先生;武的不好辦,大人那裡有校護衛,可以往那裡借去。

    有疑難案件,打發江樊與我前來送信。

    你到任的名氣好歹賢愚,我必然知曉。

    倘若不行,我急急把你撤回。

    ”囑咐已畢,鄧九如辭行起身,領憑上任,所有一路上應用的俱是包公預備,一路無話。

     到任交接印信,查點倉廒府庫,行香拜廟,點名放告,要學開封府勢派。

    别處有司衙門嗚冤鼓都在大堂,怕有人撾鼓,還把鼓面扣上個簿籮蓋子。

    他這不是。

    他把鳴冤鼓搭将出來,放在映壁頭裡,鼓槌挂在鼓上,每日派兩個值班的看鼓,若有人撾鼓,一概不許攔阻。

    再者永遠升大堂辦事,無論舉監生員,作買作賣,貧富不等,準其瞧看。

    這一到任,那日升堂,就把所有的陳案盡都發放清楚。

    打的打了,罰的罰了,該定罪名的定了。

    當堂立聽傳人,該責放的放,整辦了一天,這才辦完。

    要按說才十九歲的人,有若大的才幹?究竟是“鳥随鸾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格高”。

    共總不到一個月的光景,奇巧古怪的案件斷了不少。

    巧斷過烏雞案,審過黃狗替主鳴冤。

    就把這一個清廉的名兒傳揚出去了,給縣太爺起了個外号,叫作玉面小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