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六回 徐良上囊陽獻鐵 艾虎奔賊店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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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公子也是沒出過門的人,童兒又呆,他把包袱打開,又把銀符子打開,這就算露了白了;并且銀符子也沒裹上,就說開了話了。

    内中就有一個小賊看出便宜來了,那個就調坎兒說:“把合拘迷子伸托。

    ”那個小賊就打書童裆底下要捏銀子,早被旁邊一人看見,說:“你幹什麼的?他是個賊,找地方把他鎖上。

    ”小賊撒腿就跑。

    那人就追,被小賊的夥計攔祝老頭說:“大奶奶,咱們走罷。

    ”拿着銀子,笑嘻嘻的去了。

    旁邊有人說:“相公,把銀包起來罷。

    ”胡小記就問艾虎說:“他們所說的是什麼言語,我怎麼一概不懂?”艾虎說:“你自然是不知道,那是賊坎兒,你能知道?他說‘把合’,是瞧一瞧;‘拘迷子’,是銀子;‘伸托’,是伸手。

    ”胡小記說:“哦,就是了,他們是賊。

     不好了,相公要吃苦,咱們跟下去罷。

    ”猛然間,就聽見“吱吽吽”,“吱吱吽吽”,河南小車響,一轉身看見一宗岔事:小車上兩邊有兩個箱子,是黑油漆漆的;銅什件,也用黑油漆漆了;銅鎖頭,也用黑油漆漆了;小車連毂輪,全是黑油漆漆的;前頭有人拉着個牽繩,也是黑的;後頭有人推着小車,也是黑的。

    後頭跟個人,身高七尺,青緞壯帽,青絹帕擰頭,正當中面門上映出來一個茨菇葉兒。

    穿一件皂青緞的箭袖袍,青絲鸾帶,黑色灰的襯衫,青緞窄腰快靴。

     往臉上看,黑紫的臉膛,兩道白眉毛;一雙虎目,垂大準頭,四字口見棱見角,大片牙,烏牙根,大耳垂輪,未長髭須,正在年少。

    細腰窄臂,雙肩抱攏,一團足壯。

    閃披青緞英雄氅,腰間跨刀,綠沙魚皮鞘,金什件,皂色挽手,絨繩搭甩,明顯著威風,暗隐着煞氣。

    一看此人好生古怪。

     原來此人是山西祁縣的人氏,徐慶之子,名叫徐良,字世常,外号人稱山西雁,又叫多臂雄,雲中鶴魏真的徒弟。

    天然生就俠肝義膽,好管不平之事。

    文武全才,十八般兵刃件件皆能;高來高去,蹿房躍脊,夜行術的工夫,來無蹤迹,去無影響;會打暗器,雙手會打,雙手會接,雙手會打镖,雙手會打袖箭,會打飛蝗石,會打緊臂低頭花妝弩,百發百中,百無一失。

    故此人稱為叫多臂雄。

    山西雁的外号可不是山西的大雁,是當初列國時,跟随晉重耳走國的那些文臣武将,有稱為叫山西雁,故此他這個山西雁比的當初古人。

    此人雖是徐慶之子,父子的性情大岔天淵。

    徐三爺憨傻了一輩子,濟了這麼一個精明強幹的後人。

    徐良性情,出世以來,無論行什麼樣的事情,務要在心中盤算十幾回才辦。

    聖人雲:“三思而後行”,他夠“十思而後行”。

    他出世以來不懂的吃虧,什麼叫上當。

    擡頭一個見識,低頭一個見識。

    臨機作變,指東而說西,指南而說北,遇見正人絕無半字虛言。

    先前徐三爺在家開着一座鐵鋪,因為打傷人命逃出在外。

    如今蔭出十座鐵鋪,得了點厮孩兒鐵,打了些刀槍的胚子。

    有徐三爺信到家,三太大叫徐良上襄陽,一者跟随大人當當差,也是出頭之日,也見見他的天倫——活二十多歲沒見過天倫,徐慶走後才生的。

    徐良他是奉母命離了山西地面。

     一路上推着刀槍的胚子,所過津關渡口,一句實話也沒有。

    可巧走在此處被艾虎看見,三個人對說,這個人古怪。

    胡大爺問艾虎:“你瞧他們又說什麼呢?”就聽見小賊們說:“噇噇剛兒,肘托挑窯。

    ”艾虎說:“‘噇噇剛兒’,是過去與那個相公說話;‘肘托挑窯’,是讓在他們店裡住去。

    此處必有賊店。

    我出主意,咱們一邊戲耍戲耍他們,一邊保護着這位相公。

    毀壞了他們這個賊店,也就給這一方除了害了。

    ”胡爺問:“怎麼戲耍呢?”艾虎說:“如此這般,這等這樣。

    ”畢竟不知說出些什麼言語,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