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回

關燈
詩曰:陣陣朔風穿繡戶,紛紛瑞雪下樓前;紅爐炭火無心向,斜倚孤衾懶去眠。

     話說姚夫人見老相公問他是男是女,他便向娃娃胯下一摸,叫聲:“苦也!”王忠便問:“夫人,為甚叫苦?”夫人道:“又是一個女兒!”王忠聽說,連盧歎息道:“可憐王氏報仇無人了!”夫人也道:“你我夫妻指望這十幾個月生得一子,以接宗支,如今是枉費精神。

    ”王忠又怕夫人生氣,産後弄出别樣病來,又安慰一番道:“且喜夫人分娩後身體康健,就感謝天地不盡了,是男是女,免生憂煩。

    ”說着到了天明,燒了些熱水,倒在盆内,代娃娃将身血污洗淨,用綢裙包好,交與夫人懷抱撫養。

     正是光陰易過,二朝滿月,雖是一個女兒,卻見眉分八字,到是個貴相,未到三月,便會嬉笑,王忠夫妻一見,略解愁煩。

    就依女兒的話,取名王娉,又叫賽昭君不提。

     且言冷宮昭君,長把琵琶細彈,彈到凄涼處,珠淚紛紛。

    日間悲苦,猶借琵琶消遣,到晚間孤單單對着一盞孤燈,十分凄涼。

    無奈日長夜短,也是睡不着,隻得冷冷清清坐在孤燈之下,暗想:“這般火熱天氣,池内荷花結影,蓬蓬蓮肉包心,奴想荷花好比奴家,如花失葉,卻少夫君。

    且住,慈鴉反哺,能行大孝;羔羊跪乳,為救雙親,豈有生來之人,反不思盡孝雙親麼?想父母也是在生奴家,他那裡得知女兒被禁冷宮,受的十分苦楚,隻道女兒是個負心之人,并不思召取父母進京,同享榮華。

    爹娘呀!你若是這等想,卻錯怪女兒了!可憐女兒連漢王也不曾見面,就丢在冷宮受苦,爹娘那裡得知呀!可恨奸賊毛延壽,害得奴家骨肉分離,奴與你一天二地之恨,三江四海之仇。

    奸賊呀!除非奴家身死,一筆勾銷,不必提起,奴在一日,仇記一日,就是你這奸賊的對頭星,奴不将你萬剮千刀,怎消奴恨!” 正在長籲短歎,忽見孤燈裡面放起一朵大花,甚是光明,心中大喜道:“莫不是漢王回心轉意,要将奴家赦出冷宮?今晚有此喜兆,先來報信,也未可知。

    燈花呀!若是奴家得見漢王,憂變為喜,奴家定将你供奉長生,早晚燒香謝你。

    ”說着,癡呆呆的望着燈花。

    那知燈焰中本是一朵紅花,花忽平空一炸,炸出一個黑花來。

    昭君陡然看見,大吃一驚,由不得大哭連聲,隻叫:“不好!奴是永無見漢王之日了,燈已現此怪兆,還有什麼指望?”恨将起來,銀牙一挫,把燈吹滅了。

    黑魆魆的坐在那裡,哭一起,恨一起,說一起,想一起:“奴隻想漢王那夜三更夢中相遇,拉着奴家,要與奴成鳳侶,說了許多溫存的話,問明奴的住處,許奴定到越州召取進京,他滿口應承,誰知是一場好夢,奴還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