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八卷 魏連蕭詧取江陵 齊納淵明圖建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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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嶽陽王詧,聞武陵被殺,諸子皆餓死獄中,歎曰:“高祖子孫盡矣,唯我尚在,彼豈能容我乎?”因乞援于魏,而身自入朝。

    告丞相泰國:“荊州所恃,不過僧辯、霸先,今鎮守南方,精兵猛将,皆隸其麾下,國内空虛。

    且繹自僭号以來,性更猜忌,專行殺戮,人心不附。

    大國若遣一旅之衆,直指江陵,仆率襄陽步騎會之則反掌可克。

    大國可以拓土開疆,仆亦得纾己難,唯公鑒之。

    ”泰猶未許,乃遣使聘梁,以觇虛實。

    會齊亦有使至,帝接魏使,不及齊使,且請據舊圖,定疆境,辭頗不遜。

    使歸告泰,泰曰:“古人有言,天之所棄,誰能興之,其蕭繹之謂乎!”乃遣常山公于謹、中山公宇文護、大将軍楊忠,将兵五萬入寇。

    臨發,泰問謹曰:“為蕭繹之計若何? ”謹曰:“耀兵漢、沔,席卷渡江,直據丹陽,上策也;移郭内民居,退保子城,峻其陴堞,以待援軍,中策也;苦難于移動,據守羅郭,下策也。

    ”泰曰:“揣繹定出何策?”謹曰:“下策。

    ”泰曰:“何故?”謹曰:“蕭氏保據江東,綿曆數紀,屬中原多故,未逞外略。

    又以我有齊氏之患,必力不能分。

     且繹懦而無謀,多疑少斷,愚民難與慮始,皆戀邑居。

    所以知其定出下策。

    ”泰曰:“善。

    ” 卻說武甯太守宗均,聞魏師動,飛報入朝。

    帝召群臣議之。

     胡僧佑、黃羅漢皆曰:“二國通好,未有嫌隙,必無此理。

    ”乃複遣傳中王深使魏。

    琛至石梵,未見魏軍,馳書報黃羅漢曰:“吾至石梵,境上帖然,前言皆兒戲耳。

    ”散騎郎庾季才言于帝曰:“去年八月丙申,月犯中星,今月丙戍,赤氣幹北鬥。

    心為大王,丙主楚分,臣恐建子之月,有大兵入江陵。

    陛下直留重臣鎮江陵,整旆還都,以避其難。

    假令魏虜侵蹙,止失荊、湘,在于社稷,猶得無慮。

    無貪目前之安,而上違天意也。

    ”帝素曉天文,亦知楚地有災,歎曰:“禍福在天,避之何益?”丙寅,忽報魏軍至樊鄧,嶽陽王率師助之,帝始大懼。

    命内外戒嚴,征王僧辯為大都督、荊州刺史,又征王琳于廣州,使引兵入援。

     先是琳本兵家子,其姊妹皆入王宮。

    琳少傳帝左右,有勇略,帝以為将。

    能傾身下士,所得賞賜,不以入家,麾下萬人,多江、淮群盜。

    從王僧辯平侯景,功居第一。

    帝使鎮湘州,既而疑其部衆強盛,又得衆心,欲使居遠,乃遷為廣州刺史。

    琳私謂主書李膺曰:“琳小人也,蒙官家拔擢至此。

    今天下未定,遷琳嶺南,如有不虞,安得琳力?窮揆官意,不過疑琳。

    琳分望有限,豈與官家争為帝乎?卿日在帝側,何不一言于上,以琳為雍州刺史,鎮武甯。

    琳自放兵作田,為國禦捍。

    ”膺然其言而弗敢啟。

    至是帝聞魏師将至,乃征琳為湘州刺史。

     陸法和朝夕登郢州城樓,北望而歎,乃引兵入漢口,将赴江陵。

    帝以郢州重地,不可無兵把守,乃使人止之曰:“此處自能破賊,但鎮郢州,不須動也。

    ”法和還州,垩其城門,着衰绖,坐葦席終日,乃脫之。

    十一月甲戌,帝大閱于津陽門外,步騎交集,行陣方列,忽大風暴雨,從北而來,旗幡皆折,軍士不能存立,遂乘輕辇還宮,群臣皆冒雨各散。

    是夜,帝登鳳凰閣,徒倚歎息曰:“客星人翼轸,今必敗矣。

    ”連呼“奈何”者三,嫔禦皆泣。

    癸未,魏軍濟漢,宇文護率精騎五千,先據江津以斷東路,進拔武甯,執太守宗均。

    是日,帝自乘馬出城,行栅插木,周圍六十餘裡,以胡僧佑都督城東諸軍事,尚書張绾為之副。

    王褒都督城西諸軍事,侍郎元景亮為之副,王公以下,各有所守。

    命太子巡行城樓,今居人助運木石。

    其時魏軍去江陵四十裡,将到栅下。

    帝集群臣議出兵,忽報栅内失火,急令救之,已延燒數千餘家,焚城樓二十五所。

    帝乃自巡城上,臨所焚樓處望之,但見魏師濟江,千帆翔集,乘風直進,舟行如駛,歎曰:“長江天險,彼穩渡中流若此耶?”四顧欷歔。

    是夜遂止宮外,宿民家,裂帛為書,趣王僧辯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