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回 王見之媒身館谷 李修元悟道焚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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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茂春蒙長老囑别之言,念念在心,藏之方寸,不覺歸家。

    荏苒歲月,修元年已八歲。

    舅舅王安世之子,名全,年已十歲。

    茂春與安世商量,請師教子。

    隔府有一先生,姓王号見之,滿口遊談,一身谄媚,聞知此信,四下找尋路頭,媒身作薦,都無措手之處,隻有門公胡俊可以傳話。

    見之備了土宜四色,不過魚子淡菜,近海物色,來求胡俊,先容拜作内侄。

    胡俊進報主人,引他進見。

    見之卑躬曲禮,茂春見他幾分寒賤,不肯輕易允諾,尚在含糊。

    見之覺道未穩,又仗胡俊轉求舅爺,再三緩頰,不得已方才允下。

    茂春具了名帖,與安世同去答拜,擇請吉日到館。

    見之到日,将随身書箱行李挑到李氏宅内。

    茂春出來迎接,進内分賓坐下。

    茶罷,先請安世兒子王全先到館中。

    随将贽儀禮币擺在廳上,然後去請公子修元出來。

    修元衣服穿着停當,出到大廳,即便開言對父親道:“為我師範也非偶然,必須見他高卓,品望隆重,早晚的工課、誦讀的書籍,與我說個切貼明通,然後下拜。

    若止是《兔園策》的文章,寫仿格的伎倆,我早已了了,何必多此一舉!”說罷,父親與舅舅俱大駭然。

    先生不覺頓然失色,心中忖道:“自家本領原先淺薄,又費了許多謀為,方才妥貼,偏又遇着這位學生,伶牙利齒。

    ”卻倒呆了半日。

    父親道:“小小孩童,東西南北,饑寒飽暖,尚是不知一些玎冬,乃敢在父親母舅跟前,如此大言放肆!”強他下拜,修元隻是挺然不屈。

    先生惶恐久之,隻得說道:“令郎昂藏氣品原也不凡,鄙人原也不敢勞動起居。

    若果學問不足為令郎之師,異日鄙人倒肯拜他四拜。

    今日暫且作揖,師友相與罷了。

    ”修元點頭,方肯作下四揖,依次而坐。

    茶罷,茂春起請先生,引過西廳書房,二子随侍,即便與先生作别。

    同安世進内,即将家中大小事務交與安世掌管。

    次日,即備行李,前往白雲堂叢林區處,大設齋壇接衆,要與梵光填還十萬八千之數。

    銀錢飯米,陸續進發,茂春竟不回家,不在話下。

     且說修元自進西廳,請先生上坐,與王全左右分賓。

    先生看見齋堂宏敞,擺設器皿,各個齊整,兩邊邺架琅函書籍齊備。

    先生開言道:“要讀之書将來點上。

    ”修元曰:“學生讀書不在章句,隻要有些見地,有些議論,有些參悟,方去領略;若是平常句讀,膚淺之言,都不耐煩涉獵他的。

    ”先生即從左邊架上取出一卷,卻是《南華真經》。

    修元展開,目不停瞬,手不停翻,遂爾摺過面頁道:“此是清淨滅寂道流之書,性所不喜。

    ”先生又從右邊架上取書一卷秦漢文,修元又看一遍道:“此是縱橫挾阖機變之書,性更不喜。

    ”先生又從上面架上取出一卷醫蔔星相之書,修元才一展開,即便掩了道:“此是九流技能,齊民日習之書,益不入眼。

    ”先生被他颠颠倒倒,勞碌一番,隻不像意,便把舌頭伸了一伸,暗道:“此子真也作怪,又是他心裡先是明白,若要我講論一番才有去取,豈不窘殺我的性命。

    ”館童說:“後邊還有書房去看。

    ”先生随叫館童領到後邊。

    卻又另造平廳三間,内邊供着都是五千四百八十三卷内藏真經。

    先生看了,反又茫然起來,都是古式裝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