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十回 顧長壽迷魂破詭計 李冠英仗義斷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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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魏企仁和長壽計議停當,次日便和慧兒告辭了顧忠,徑自去了。

    臨行慧兒不免有些戀戀,顧忠還叫她改日再來,隻有長壽和企仁倆人心中暗自好笑,以為再來時,隻怕你老人家已經投了胎呢。

    顧忠哪裡夢想得到?見他兩小夫婦去後,依然享着他的閑福。

     獨有長壽,眼巴巴的盼着企仁寄東西來,又怕接在老兒手裡,每日總到門首盼望,這一日居然被他盼望到手。

    看是一個極小的玻璃瓶子,裝璜得極為華麗。

    仔細一看,卻明明是個玫瑰香水瓶兒,面上還貼着一朵玫瑰花牌子。

    向塞子上邊聞聞,竟是玫瑰香氣,不禁跌足道:“誤事!誤事!這個定是拿錯了慧兒的香水寄來,哪裡是什麼迷藥?若是迷藥,我聞着哪有不頭脹的道理?真正是誤事!”繼而又笑道:“管他呢,他送給我一瓶兒香水,我也落得受用。

    這香氣不是和慧兒身上的一樣?我聞到這個氣味,我心裡便好像心花兒一朵朵的開了似的。

    我拿去藏在枕邊,倒有趣兒。

    ”想着,便自回房,心裡又胡思亂想了一會。

    繼而忽又疑惑起來道:“說不定就是迷藥,但是迷藥又不該聞着毫不覺得。

    光景隔着塞兒聞的緣故。

    我想企仁說,聞多了才會回不過來,那麼我如果稍微聞一點兒,便真是迷藥,也不過打一會兒瞌睡,有什麼要緊?”想到這裡,便把塞子打開,先遠遠的嗅一嗅,竟是香水,便打鼻子湊近去再嗅一嗔,愈覺得真是香水,一毫也不覺得。

    不覺笑了起來,仍把瓶子蓋好,推過一邊站起來,卻不妨一個頭暈栽倒地闆上去。

     隻聽一聲響,顧忠當是什麼,忙進來看時,見長壽跌了,忙去扶他。

    哪裡扶得起?向他臉上一看,兩個眼珠兒呆在中間,好像沒了光的一般。

    吓得顧忠隻當他着了邪魔,忙向長壽耳邊叫道:“長壽,你怎麼了?”禁這一問,長壽竟似中了催眠術一般,隻見魏企仁在自己面前問他,因道:“你怎麼寄錯了一瓶子香水?”顧忠看他神色不對,當是見了鬼,又問道:“你和誰講話呢?你講的我不懂。

    ”長壽還是當企仁問他,因發急道:“怎麼說?不是你教我拿迷藥迷殺那老頭子嗎?”顧忠益發駭異道:“誰教你謀殺誰?”長壽眼裡忽然換了一個慧兒問他,因答道:“慧兒姐,你不知道呢,你企仁和我講好的謀殺你外公,得了全哥的産業,分給我一股呢。

    ”顧忠聽見這話,好似當頭一捧,忙道:“你這話從哪裡講起?”長壽還隻見是慧兒問他,因道:“你不信,我有企仁親筆寫的筆據呢,我拿給你瞧。

    ”說着,竟自伸手向褲袋裡掏出那張證券來,向空亂塞。

    顧忠接過來一看,眼見得不是呓話,分明顧氏祖宗附在他身上,不禁跪在地下叩頭不疊。

    長壽還自喃喃道:“這會子你可信了,不過不把老兒治死了,他活着總不方便。

    ”顧忠聽說這話,打一個寒噤,厲聲道:“你這傷天害理的畜生,主意到底是誰起的?”此時長壽忽換了幻像,見是一位金甲神人,手擎着巨斧向他喝問。

    知道欺瞞不過,便抖索索的從頭背起,一絲不漏。

     看官你道真是菩薩祖宗顯了靈嗎?原來不是。

    大凡一個人着了迷,他那神經便失了感覺,任你用刀子割他,也不知道疼痛,隻是向他耳邊去講不得話。

    若是講了什麼,他眼前便幻出什麼景像。

    有時一個人在病中,發燒得厲害時候,也是如此。

    日本有一種催眠術,卻不用藥,拿一個小球杆兒,放在人的眼前,叫他注眼看着。

    他把這球兒漸離漸遠,那人的眼光也跟了遠去。

    一時也會迷了過去。

    迷了之後,問他什麼,他便會盡情對答,把心裡所想,眼前所幻的都講了出來,這是心裡上的講究。

     顧忠哪裡曉得?還道祖宗菩薩顯靈,隻把長壽和企仁兩個恨入骨髓。

    又想長壽究竟忍心害理,想謀死自己,益發恨如切齒。

    當下叫幾個佃戶到來,把長壽用根繩子捆起,自己拿了那張證券,投報吳縣衙門裡來。

     吳縣不是别個,便是李冠英,聽得這等的事,駭異到了萬分。

    立即升堂,先把顧忠傳上來問過。

    顧忠說明就裡,又把魏企仁寫的證券呈上。

    冠英看了,便叫站堂的用冷水噴醒了長壽,帶上來問,長壽猛醒過來,好似做了一場怪夢。

    眼見得兩旁站着衙役,上面坐一個官兒,旁邊還站着一個顧忠。

    不禁吃了一驚,自言自語道:“難道還在這裡做夢?”那兩旁衙役早喝起一片聲堂威。

    上面李冠英把驚堂一拍道:“混帳東西,先帶下去打了再問。

    ”早聽兩邊差役應一聲喟,閃出兩個人來,一把揪下堂去掀倒,一個擰着辮子,一個按住腰脊,兩個刑杖蹲在兩邊,一十二十的打了起來。

    打的長壽叫痛不疊。

    兩腿上好似雪片兒粘上一般,又冷又熱。

    好一會子,堂上叫“放上來”,那刑杖手還狠狠的添上兩下,方住了手。

     長壽站了起來,一手塞着褲腰,一手揮着淚,一跷一拐的走到堂上跪下。

    李冠英把那張證券擲下去給他看,因道:“你把你和魏企仁怎麼商量,怎麼圖謀你寄父的,一一照直供來。

    倘還敢狡賴一字半句,再仔細你的皮肉。

    ”長壽眼見得事已敗露,便一五一十的直供不諱。

    招房一面錄了口供。

    李冠英道:“你和魏企仁怎麼樣約着?叫你寄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