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十五回 盛蘧仙議續淚珠緣 華夢庵醉演家庭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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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石時把那羅浮山人的《淚珠緣》六十四卷刊了出來。

    華夢庵早先要了一部去看,因見書尾說着,原書有一百二十回的,便想央蘧仙替他續下去。

    因挾着那部書,去訪蘧仙。

     小厮文兒迎着笑道:“華爺來的正好。

    石爺和何爺也在這裡呢。

    ”夢庵道:“可是在園子裡麼?”文兒道:“正是。

    ”因便引着夢庵,進了詩藏園,便到前兒演戲的那所廳上。

    隻見滿堂廳下擺列了許多菊花,開得都有盎子樣大。

    因贊道:“這時還有這樣的好花,真難得呢。

    ” 裡面有人笑道:“瘋兒來了。

    總這樣大驚小怪。

    ”聽聲音是何祝春的。

    因便搶幾步闖進門去。

    見何祝春正拿支筆,在桌上畫畫。

    石時、盛蘧仙左右圍着他看。

    因便從祝春背後伸過手去,把支畫筆撇手搶了過來,向祝春臉上一抹道:“偏你這張貧嘴,會得罵人。

    ”祝春猛不防,早被抹了一臉黑墨。

    用手揩時,哪裡揩得幹淨?居然頰上涼毫,成了一張小醜臉兒。

    引的石時、蘧仙都拍手大笑。

    文兒忙去撚了一塊手巾過來。

    祝春接着,便向炕邊的鏡屏上照着,揩着。

     夢庵還在那裡好笑,卻不防祝春把塊手巾捏個團兒,兜頭打将過來。

    夢庵躲避不及,正中臉上,叫聲“哎唷”,那祝春早就笑着跑到回廊上去了。

     夢庵哪裡肯依?經蘧仙、石時硬攔住了,才坐到祝春的椅子上去,拍案大罵。

    一面罵,一面看那張畫兒。

    見畫着一角紅樓,樓下的桃花開得正盛,桃花外露出一片明湖,波紋皺的甚細。

    樓廊下挂着一架鹦鹉。

    欄杆上靠着一個美人。

    樓下石橋上畫着一個少年,攜了一個垂髫小婢,一手正指着樓上。

    不覺看出了神,罵也忘記了。

    因問蘧仙道:“這是畫的什麼圖?”蘧仙道:“是我四年前的夢境。

    這樓上的便是媚香,那垂髫婢是小春。

    我做這個夢時,已在翻舟之後一年了。

    其實媚香已在敝嶽沈左襄膝下做了浣花,小春卻不知下落,多分已死在波濤之中。

    前兒偶和浣花講起,我想,這個夢定是小春的靈魂安慰我的。

    如今咱們這一段姻緣已成就了不由得我和浣花兩個不時記着小春,所以請祝春畫這一幅,做個紀念。

    ” 夢庵笑道:“那也用不着叫祝春畫。

    我給你瞧,早有人替你詳詳細細記在這裡了。

    ”說着,便将《淚珠緣》第二十六卷翻将出來給蘧仙看。

    蘧仙道:“這書我早見過了。

    ”夢庵道:“你既見過便好。

    我今兒來,便想請你續下去。

    ”蘧仙道:“這個不行。

    我又不是寶珠的影子,能跟着他走。

    他在那裡做的事,講的話,我怎麼能夠知道?若是憑空臆造,可不是畫蛇添足麼?要則你請寶珠自己續去。

    否則,再歇上十幾年,待我留心些事迹下來,方好動筆。

    ”石時笑道:“那六十四卷書,也隻不過有五六年的事。

    你續上幾回,值得什麼?何必要等上十幾年呢?”蘧仙道:“原來這書開篇的時候,便打的太嫌冗長。

    等到後半部,才打的緊湊起來。

    所以,人家看這書時,看初、二集時,總嫌乏味。

    及至看到後來,方才有點意思。

    如今我續這書,少不得要續些實事。

    若是單寫些柔情韻事,豈不是續如不續?”夢庵道:“好,好。

    那便任你什麼時候續去,隻是不要丢在腦後罷了。

    ”因問祝春的《舊酒痕》怎麼樣了?祝春道:“誰和你這般空?你愛嚼咀,你竟自己嚼去,少來惹人厭。

    你也不想想,如今的蘧仙,成日價打疊起一副溫柔性兒,對付兩位嫂子,還怕疏遠了一時半刻。

    他有工夫替你續書呢?” 夢庵道:“正經我倒要問蘧仙一句話:你那一位浣花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