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八回 認花容姊妹訝生蓬 祭江口弟兄悲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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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隻說維揚商女。

    左襄原想送他到維揚去,哪裡曉得,後面家眷船來,果然報說,把自己十二歲的一個小女兒叫浣花的落水死了,左襄大哭了一場,也沒得說,因恐瘦春恨了媚香,暫不講破,卻含淚把這番情節告訴了他,媚香見左襄仗義舍了親生女兒,救了自己,便感激涕零,情願不回家去,竟仍以浣花的名字,做了沈氏女兒。

    左襄見他真情懇摯,便一口允了。

    那時因藕香正病在秦府裡,所以吩咐衆人,不許告訴他去,故到今也不知道,待左襄在南京解任,到京去,瘦春和媚香已親切的頭也肯割下來換了,便把媚香當做真浣花似的,家下衆人也不提起前事了。

    此番到秦府來,藕香等不得要見妹妹,因那時藕香在閣,浣花還在襁褓,聽秦珍講他的好處,所以一見左襄,便讨浣花妹妹看,左襄便叫媚香見他。

    藕香也辨不出,瘦春也不說破,隻媚香自己心裡傷感便了。

    那在京選婿的主意,便是他出的,因找蘧仙不着,所以開這詩社,想總會自己報名進來,果然不出所料,便定了這頭婚,卻不肯說破,怕左襄疑他不貞,所以隐忍着,那蘧仙卻尚未明白呢。

    看官記着,以後浣花便是媚香,媚香便喚做浣花了。

     且說這會子,婉香和眉仙聽他講這一席話,不禁都狂喜起來。

    葉太夫人見他們姊妹重逢,也替歡喜,立刻請左襄進來,講與他聽。

    左襄大笑起來,因吩咐備一席盛筵,與他姊妹賀喜,因索性去把藕香、瘦春接來,暢樂一會,席次談及,藕香才知道浣花是眉仙的堂妹,因灑幾點淚哭那已死的浣花,便又展歡容,與現在的浣花作賀,便和往常一樣親密。

    一時席散,眉仙留浣花住下談心。

    藕香和瘦春,便仍回秦府,把這話對柳夫人講了,合家一時傳為佳話。

    次日把眉仙、浣花都接了過來,兩夫人及各姊妹,輪替兒設筵演戲,替他姐妹慶賀,那寶珠更自踴躍,早替蘧仙歡喜。

    因自悔前年不該懸揣,說媚香已死,竟教蘧仙痛哭一場,病了半截,幸而蘧仙不死,倘死了,不是還要我陪還他一個蘧仙呢。

    想着心癢癢的,想寫信告訴蘧仙去,又想萬事講破,便不值錢,橫豎他沒得良心,知道媚香死了,他便也丢下了,又在京定這頭親來,他若知道浣花便是媚香,那也不用告訴他去,他若不知道,竟慕着浣花的名定的,那便不犯着告訴他。

    想着,便擱起了。

     卻說盛遽仙,自那年正月間聽寶珠口氣說媚香果然翻舟死了,他便病了半截,心傷了一晌,直至中了舉,點了林,便丢下些。

    因做詩會,竟做出一段姻緣來,他原一口謝絕的,倒因此痛哭起媚香來,又病了。

    他妻子冷素馨,本來最賢惠的,知他和媚香好,原不過為慕他的顔色,聽京裡都說沈浣花是宮裡稱許,才貌雙絕的,料想壓得倒媚香。

    因暗暗托人,向沈左襄求親去,竟一下子聘定了。

    到締姻那日,蘧仙才知道木已成舟,無可奈何的了。

    隻得聽從冷素馨幹去,自己卻痛哭一會,想做篇自己讨罪的文,向江邊祭奠媚香去,卻因心亂了做不出,因去找祝春代做。

    那何祝春正新娶了一位如夫人,自己也和他一樣,犯了個負情的罪,便替他做了篇骈文,自己請蘧仙也替做一篇,兩人到江邊上痛哭狂歌的,吊奠一回。

    這一番哄動滿京的人,說兩人有些涎氣的,因此傳入寶錄館提調耳内,把兩人都撤了差。

    華夢庵氣不服,便發狂起來,說國家正在用人之際,這些官兒,無故把兩個好人丢了不用,我還做什麼官,主什麼事,便連晚繕了個親老告養的奏片,托人夾了本子上去。

    卻好遽仙、祝春也都上本請假,上面批準了,三人謝恩出來,都拍掌大笑,說從此咱們又好家去優遊自在了。

    便打二月間,各帶家眷,動身回來,一路三人談詩飲酒的快樂至極,到了家,各人參過了祖先,仍來聚飲。

    華夢庵卻把個大帽子上的頂珠兒摘下來,一腳踏扁了,丢在水裡道:“從今後,不用這個勞什子。

    ”祝春和蘧仙都大笑起來,各自休息了幾天,也不拜客,也不見人,隻天天作隊兒,到西湖裡山玩去。

    那華夢庵一法放蕩的不成樣兒,好像天地間,隻他三個是快活人,以外便是些蟲蟲蟻蟻,不知是忙忙碌碌的幹些什麼事,并且把寶珠都忘懷了,不去看他。

    這日正是三月三日,打湖上逛了,進城來,見通衢擠塞滿了人,攢攢動動,不知看些什麼,華夢庵早先挨入人叢去看,何祝春和盛蘧仙也便過去,原來是一起大婚事。

    一對一對的執事過去,也不看清是什麼街頭,後面一乘八人擡的綠呢彩輿,還沒坐人,知道是迎親去的,接着又是一起執事,一乘彩輿,也沒坐人。

    夢庵道奇,看後面又是一起執事,一乘彩輿,也沒得人。

    三人都看得不懂起來,不知是不是迎親的?且看下回分解,正是: 作官不如安坐穩,著書何似看山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