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八回 秦寶珠病欹紅玉枕 沈藕香親送繡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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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秦瓊剛要退出,秦文又喊轉來道:“頭裡陸師爺講起,說他的家眷來了,還耽擱在船裡,沒得下處。

    我想咱們園子裡盡空,沒得人住,也要荒蕪了。

    現在美兒和葉府上的小姐都打算住裡面去,倒也很好。

    倘師爺想咱們這裡住,就請他們太太和小姐們,住園子裡去,也沒什麼要緊。

    隻問愛哪樣便哪樣罷,咱們府裡也不争這一點兒用度。

    ”秦瓊答應着。

    又站了會兒,見沒事了,便退出來。

    先将這話告訴了夏作珪。

    夏作珪便又高興又不高興的道:“這一晚子叫我代什麼,橫豎明兒金有聲來了,今兒的帳叫留着,明兒算罷了。

    ”秦瓊再三央他。

    夏作珪一忖道:“管他娘,今晚子帳上弄他幾十兩銀子用用也好。

    隻盡把大筆頭的開銷清了,也好拿一個九扣的除頭,多少可百兩銀子總有。

    ”想着便道:“既二爺這麼說,我便代理一會子罷了。

    ”說着便叫邵二掌燈,到帳房去了。

     秦瓊便到南書廳,将秦文的話對陸蓮史講了。

    蓮史很合己意,便說:“等你師母和師姐到來,再作計較罷了。

    ”秦瓊應諾,到放館出來,回了秦文不提。

     且說這日寶珠等在春聲館看戲,那歡笑熱鬧是不必說。

    直唱到五更,方才歇鑼。

    這些人也多看的倦了,柳夫人頭一個禁不起,早先睡去。

    軟玉姊妹,便仍就睡在婉香對房。

    寶珠看大家睡了,才回到自己屋裡睡去。

    到次日傍晚才醒過來。

    卻因天色下雨,陰沉沉不辨時候。

    及至梳洗完了,那天便真個黑将下來,雨聲是越發大了。

    寶珠覺得心裡煩燥起來,又因昨夜不睡。

    今日又起來遲了,身子很倦,便仍躺到床上去。

    袅煙點燈進來看見道:“爺又怎麼了?”寶珠見袅煙問他,因略笑道:“沒什麼,因我覺悶的慌。

    姐姐他們可起來了麼?”袅煙道:“婉小姐和蕊小姐、軟小姐都早起來了。

    這會子東府裡大小姐邀去鬥葉子戲去了。

    因爺睡着,沒請爺去。

    ”寶珠聽了,心裡便活撓撓起來,想也到東府裡玩去。

    又轉念怕秦文知道惹罵,便又收轉念頭。

    因道:“他們怎麼不在咱們府裡玩,倒跑那邊去。

    ”袅煙道:“是三太太的主意,說天下雨怪沒味兒。

    所以連太太也請過去吃酒呢。

    ”寶珠點點首兒。

    袅煙又道:“早間金爺拿帖子進來請爺的安。

    因爺睡着,我不來回,拿爺的片子回拜去了。

    ”寶珠因道:“怎麼他忽然來拜起我來,敢有什麼事兒。

    ”袅煙道:“光景沒什麼事,聽說金爺是來府裡代理帳席的。

    ”寶珠道:“怎麼要代理帳席,葛師爺哪兒去了?”袅煙便将昨日葛亮甫被人家打壞的事講了一遍,寶珠聽了好笑。

    因道:“昨晚子倒造化了夏師爺。

    ”袅煙笑道:“可不是。

    外頭多說昨兒夏師爺弄了好幾個錢,今兒早起吃館子去呢。

    ”寶珠笑了笑,因問道:“昨兒軟小姊叫買的洋床,帳房裡可辦進來了沒有?”袅煙道:“才今兒珍大奶奶開帳出去,還有添做門簾窗帏和繡花墊子那些物件。

    光景明後兒才辦進來呢。

    ”寶珠點首。

    袅煙又道:“今兒太太說,小姊們現在不能搬進園子裡去住。

    因什物還未齊備,廚子也沒有派定,須得園子裡開個廚房才便。

    現在檢定本月二十八日才搬進去住呢。

    ”寶珠算算日子,覺得老遠的,心裡好不耐煩。

     剛納着悶,晴煙進來說:“三太太叫玉梅來請三爺喝酒去。

    ”寶珠想了想便點點首兒。

    走下地來,忽身上打了一個寒噤,因道:“怎麼發起熱來了。

    ”袅煙忙過來握他的手,覺得手心兒焦灼灼的,再向額上一摸也滾燙的,失色道:“怎麼好端端的發起燒來?”你肚子裡可怎麼來?”寶珠道:“倒也不覺什麼,不過氣悶的很。

    ”袅煙道:“既這麼着,東府裡不要去了。

    外邊雨也大的很,風又尖魆魆兒的,不如睡一會兒罷。

    ”寶珠自覺支撐不住,便叫晴煙去回了。

    又叫不要說起病,怕婉香知道發急。

    晴煙答應去了。

    寶珠便自睡下,袅煙陪着。

    到晚膳時候,寶珠也不吃飯。

    聽那窗外的雨一陣大似一陣,忽滿窗子一亮,一個閃電過處跟着一個霹靂,“坑磕磕”的震得玻璃窗兒都響。

    寶珠早躲在枭煙懷裡不敢言語。

    那雷還旋磨似的響個不了,那雨小了些,滴滴瀝瀝響着。

    心裡覺得凄怆起來,自己也說不出所以然。

    納悶半晌,因想睡熟。

    卻好婉香和軟玉、蕊珠來了,知道寶珠病了,心裡多很不受用。

    便恩恩切切的和寶珠談了一會,又勸寶珠吃了口稀飯,看他睡熟了才去。

    藕香知道,也過來望了望,又送了些香蘇飲來與寶珠吃。

     到了次日,病越重了。

    寶珠因發燒太重抵擋不住,便睡着走不起來。

    柳夫人發急了,請金有聲進來診脈。

    說不妨事,才放了心。

    不期寶珠打這日起,一日重似一日,連米湯也吃不下。

    婉香、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