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一回 伊通守改省到山東 陳雨堂深宵留滬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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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免要受他的氣。

    ”雨堂默然半晌,又哀求道:“到底如何?你就多不能借,先借給我十二元,等我先了卻一個月房租罷。

    ”紫旒道:“今天大家同是月底,大家同是賃房子住的,我今天也要付房錢,我的錢還不知在那裡呢!”雨堂無可奈何,正起身要走,忽然一眼瞥見書桌上放着一個小小皮夾子,便走過去打開一看,裡面有四元洋銀。

    盡數傾出來一點,除了四元之外,還有十五角小銀元,因抓在手裡道:“就盡這個借了給我罷!”說着回身便走,猶如逃跑一般。

     出了鴻仁裡,一口氣跑到了四馬路北協誠煙館裡,開了一隻燈。

    堂倌阿大是他熟人,送上煙槍來。

    雨堂便歎一口氣道:“今天這個月底好難過!甚麼房錢咧,米店咧,柴店咧,裁縫店咧,鬧的頭也大了。

    家裡頭小孩子年紀小,女人們不懂事,隻得守在家裡等他們來開銷,直守到此刻才得出來。

    還有一家洋貨店,有幾塊錢不曾來,我隻好對不住不等了。

    好在隻有一家人家,不至于鬧不清楚了,交代下來,才脫身到了此地。

    這裡我欠下幾個錢了?”阿大翻開帳本子看了一看道:“有限得很,隻欠七角洋錢。

    ”雨堂在身邊掏出七角小銀元來道:“來,來,來拿了去。

    咳,真正欠債不是家财。

    ”說着躺下去吸煙。

     一連呼呼呼的吸了四五口。

    忽的一下坐起來,把煙槍一丢,叫道:“阿大,你來!你來,你來!你拿紙筆來,我給你幾角錢。

    ”阿大連忙遞過,雨堂歪歪斜斜的開了兩張轎飯帳(凡宴于妓家,妓家犒客之仆從,人小洋銀二枚,曰轎飯錢。

    客仆不皆随往,先以仆人名告之,妓家列紙記錄,謂之轎飯帳。

    他日客以寸紙書己姓及仆名,饬仆往取,其紙亦謂之轎飯帳,此上海之通例。

    近二十年來,赴宴妓家者,雖無仆人,亦必妄署一名,他日随意給諸茶樓煙室之執役輩,以見好小人。

    亦一怪現狀也),交給阿大道:“這兩張都是寶樹胡同秦佩金家的,一和一酒,都是秦老爺的主人。

    ”阿大接過來說了一聲謝謝,便仍舊去幹他的事。

    雨堂道:“你就去拿一拿,順便替我打聽秦老爺還在那裡沒有?”阿大聽說,便欣欣然的去了。

    過了一會回來了,說:“秦老爺在那裡呢!”雨堂聽說,又吸了兩口煙,方才坐起來說道:“這盒子裡還有一口煙,你代我裝上了,我就來。

    ” 阿大答應了,雨堂就到櫃上掏出一角小銀元,兌了銅錢,出門坐了東洋車,徑到寶樹胡同,下車入内,走到佩金房裡問時,說是秦老爺剛剛出去。

    問到那裡去的?回說不知。

    雨堂隻得怏怏出來,仍舊坐了車子,回到北協誠,又吸了一盒煙。

    時候已經四下多鐘了,便出了北協誠,順腳走到棋盤街。

    在怡珍居門前走過,擡頭一看,隻見欄杆裡面坐着的正是伊紫旒,對面還坐着一個人,卻看不清楚了。

    雨堂便走到樓上,向前招呼,紫旒不免相讓坐下,又招呼泡茶。

     雨堂又向同坐那個人招呼,請教貴姓台甫,原來那個人正是許老十。

    雨堂極道素仰。

    紫旒道:“你說與許先生是老朋友,為甚還要請教?”雨堂搭讪着道:“可不是老朋友麼!”許老十道:“雨翁廣交,我們或者會過,也說不定。

    ”雨堂道:“正是。

    兄弟從前也在杭州住過兩年,一定是在杭州會過的。

    我還記得初會是在三雅園,那時候許先生還好像沒有留須呢! 所以我不認得了。

    這會談起來,是不錯的。

    ”許老十道:“雨翁在杭是幾年分?”雨堂屈着指頭計算了一會道:“光緒十五、六、七,這三年,我都在那邊。

    ”許老十道:“那麼不對了。

    兄弟十四年分便到嚴州,住了七年,沒回杭州去過。

    ”雨堂道:“哦,哦,哦,不錯,不錯,是我弄錯了!”紫旒在旁聽得讨厭,便插嘴道:“你不要胡扯罷。

    我問你,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