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回 嚼舌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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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西安府乜崇貴,家業巨萬,妻湯氏,生子四人,長名克孝,次名克悌,三句克忠,四名克信。

    克孝治家任事,克悌在外為商,克忠讀書進學,早負文名,屢期高捷,親教幼弟克信,殷勤友愛,出入相随。

    克忠不幸下第,染病卧床不起。

    克信時時入房看望,見嫂淑貞花貌驚人,恐兄病體不安,或貪美色,傷損日深,決不能起,欲兄移居書房,靜養身心,或可保其殘喘。

    淑貞愛夫心切,不肯與他出房,道:“病者不可移,且書齋無人伏侍,隻在房中時刻好進湯藥。

    ”此皆真心相愛,原非為淫欲之計,克信心中怏然。

    親朋來問疾者,人人嗟歎克忠苦學傷神。

    克信歎道:“家兄不起,非因苦學。

    自古幾多英雄豪傑皆死于婦人之手,何獨家兄。

    ”話畢,兩淚雙垂。

    親朋聞之駭然,須臾罷去。

    克忠疾革,蔣淑貞急呼叔來。

    克信大怒道:“前日不聽我言移入書房養病,今必來呼我為何?”淑貞悄然。

    克信近床,克忠泣道:“我不濟事矣,汝好生讀書,要發科第,莫負我叮咛。

    寡嫂貞潔,又在少年,幸善待之。

    ”語罷,遂氣絕。

    克信哀痛弗勝,執喪禮一毫無缺,殡葬俱各盡道,事奉寡嫂淑貞十分恭敬。

    自克忠死後,長幼共憐憫之。

    七七追薦,請僧道做功課,淑貞哀号極苦,湯水不入口者半月,形骸瘦弱,憂戚不堪。

    及至百日後,父母慰之,家庭長者妯娌眷屬亦各勸慰,微微飲食舒暢,容貌逐日複舊,雖不戴珠翠,不施脂粉,自然美容動人,十分窈窕;但其性甚介,守甚堅,言甚簡靜,行甚光明,無一塵可染。

    倏爾一周将近,淑貞之父蔣光國安排禮義,親來祭奠女婿,用族侄蔣嘉言出家紫雲觀為道士者作高功,亦領徒子蔣大亨,徒孫蔣時化、嚴華元同治法事。

    克信心不甚喜,乃對光國道:“多承老親厚情其實無益。

    ”光國怫然不悅,遂入内謂淑貞道:“我來薦汝丈夫本是好心,你幼叔大不歡喜。

    薄兄如此,甯不薄汝?”淑貞道:“他當日要移兄到書房,我留在房伏侍。

    及至兄死時,他極惱我不是。

    到今一載,并不相見,待我如此,豈可謂善。

    ”光國聽了此言,益憾克信。

    及至功果将完,追薦亡魂之際,光國複呼淑貞道:“道人皆家庭子侄,可出拜靈前無妨。

    ”淑貞哀心不勝,遂拜哭靈前,悲哀已極,人人慘傷。

    獨有臊道嚴華元,一見淑貞,心中想道:“人言淑貞乃絕色佳人,今觀其居憂素服之時,尚且如此标緻;若無愁無悶而相歡相樂,真人好煞人也。

    遂起淫奸之心。

    迨至夜深,道場圓滿之後,道士皆拜謝而去,光國道:“嘉言、大亨與時化三人,皆吾家親,禮薄些諒不較量;惟嚴先生乃異姓人物,當從厚謝之。

    ”淑貞複加封一禮。

    豈知華元立心不良,陽言一謝先行,陰實藏形高閣之上,少俟人靜,作鼠耗聲。

    淑貞秉燭視之,華元即以求陽媾合邪藥彈上其身。

    淑貞一染邪藥,心中即時淫亂,遂抱華元交歡恣樂。

    俄而天明,藥氣既消,始知被人迷奸,有玷名節,嚼舌吐血,登時悶死。

    華元得遂淫心,遂潛逃而去,乃以淑貞加賜禮銀一封,贻于淑貞懷中,蓋冀其複生而為之謝也。

    日晏之時,晨炊已熟,婢女菊香攜水入房,呼淑貞梳洗,不見形蹤,乃登閣上尋覓,但見淑貞死于氈褥之上。

    菊香大驚,即報克孝、克信道:“三娘子死于閣上。

    ”克孝、克信上閣看之,果然氣絕。

    大家俱驚慌,乃呼衆婢女擡淑貞出堂停柩,下閣之時遺落胸前銀包,菊香在後拾取而藏之。

    此時光國宿于女婿書房,一聞淑貞之死,即道:“此必為克信叔害死。

    ”忙入後堂哭之,甚哀甚忿,乃厲聲道:“我女天性剛烈,并無疾病,黑夜猝死,必有緣故。

    你既恨我女留住女婿在房身死,又恨我領道人做追薦女婿功果,必是乘風肆惡,強奸我女,我女咬恨,故嚼舌吐血而死。

    ”遂作狀告到包公道: 告為滅倫殺嫂事:風俗先維風教,人生首重人倫。

    男女授受不親,嫂溺手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