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十九回 胡寶玉心急歸滬渎 杜阿二病重請名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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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寶玉送過了蠡湖、爾霭之後,再看看阿二的病勢,見他模模糊糊,閉着眼睛,哼聲不絕,連叫他也不回答,知比昨宵加重了,不禁悶上添悶,亂了方寸,惟與阿金、阿珠商議此事。

    阿金道:“日裡唔笃去白相,剩我一幹子看守俚,俚倒安靜格,勿算得十二分糊塗,還問我讨歇兩轉茶吃,嘴裡喊口渴格勒。

    到仔下晚(讀慢)晝三點多鐘,漸漸能格勿靈哉,對仔裡床說胡話,帶累我吓煞快,後來唔笃轉仔,胡話倒說歇,獨是格唔哩唔哩,賽過挑仔一副重擔實梗,吃力得透氣勿轉,我看上去,俚格病才勒裡勢,總要好好能吃幾帖重藥,發俚出來仔,難末有轉機得勒。

    ”寶玉道:“比奴懂點笃,故歇俚格病,看阿是瘧疾勒介?”阿金搖頭道:“瘧疾變仔傷寒格哉,格落勿好呀,加二朝輕夜重,倪勿能勿小心防防。

    ”寶玉道:“格末今朝一夜天,阿要登個把人看看俚介?”阿金道:“自然要格,橫勢有我搭阿珠兩家頭,上下半夜,輪流陪俚末哉。

    ”阿珠也說道:“好來好去,船浪登煞不過兩夜天哉,倪兩家頭終好熬格。

    到仔上海,人手一多,就勿怕哉。

    大先生,到底阿要用小火輪拖帶佬?”寶玉道:“奴心裡說勿出格愁殺急殺,恨勿得連夜就轉勒裡,哪哼好勿用輪船拖帶嗄?去交代聲管船格,叫俚去喊輪船,講定仔行(讀杭)情,稍為貴(讀舉)點倒勿要緊,切勿可以耽誤,明朝飯前闆要拖帶仔勒走格。

    ”阿珠答應,便到後梢交代船家,毋庸多表。

     單說寶玉今夜連飯都吃不下,阿金、阿珠在旁安慰,勸他早些安睡,不要悶壞了身子,阿二有我們看守,決不至有三長兩短的。

    寶玉雖聽了他們,略覺放心,然睡不安穩,一夜數驚,皆由膽小之故。

    其實阿二的病并非急症,一時斷不會死的,所以到了上海,尚有好幾日牽延呢。

     話休煩叙。

    一到來日清晨,管船的已将輪船叫定,回禀寶玉,說其價言明四十元,外加酒資四元,準午後兩點一刻鐘開船,因他們有些貨物帶申,故價略賤些,不然,必須六十塊錢才肯拖帶呢。

    寶玉聽了,即開箱取洋,交與管船的前去付訖。

    少頃将船票取來,寶玉看了一看,問道:“明朝阿要啥辰光到上海介?”管船的道:“這隻輪船是新的,行得極快,等不到天明就可以到碼頭了。

    ”說罷退去。

    寶玉方移步來至頭艙,見阿二并無聲息,果然朝輕夜重,也不去叫喚他,惟交代阿金、阿珠日間安歇安歇,今夜尚須辛苦,一俟到了家中,定當重重酬勞你們。

    阿金等都說:“理應效勞,勿消大先生叮囑得格。

    ” 寶玉别無他說,等到午餐之後,獨自靠窗觀望,果見那邊這隻小火輪啟碇開行,嗚嗚的放了汽笛三聲,早到河心之中停下。

    其時,寶玉的船也搖将上去,搭住輪尾,帶好了兩根纜,即聽那輪船上又放了三聲汽笛,輪機軋軋,波浪翻騰,一真向前開去,霎時已離城數裡之遙,十分迅速,寶玉心中始為之一暢。

    路上既無耽擱,亦無他事,不必一一細說。

    好得輪船夜間可以開行,又不須順風相送,憑着輪機馬力,自能克期而到。

    果然天将黎明,業已抵申停泊,仍在觀音閣碼頭,水手們自有一番忙亂,早把寶玉驚醒,聽此聲息,又見窗闆縫中透進光亮,曉得舟已抵埠,再睡也睡不着了,剛正披衣坐起,阿金走進艙來,說道:“大先生,到格哉,輪船實頭勿推扳辰光格。

    ”寶玉點點頭,問道:“故歇阿二哪哼哉?”阿金道:“剛剛末煩躁,現在交着陽份,就安靜勿響哉。

    ”寶玉也不再問,因上海已到,心定了許多,慢慢的起身梳洗,阿金在旁伏侍。

    少頃将阿珠喚醒,大家吃過了一頓粥,即把箱籠什物收拾收拾,然後喚管船的進來,除阿二的鋪蓋外,其餘一一打好,算清了船錢酒飯等費,就命他去喚兩部皮篷馬車、一部轎車。

     不一回,都到岸邊,寶玉此番大受其累,隻好吩咐船上水手們掇移阿二上岸,用棉被蒙了頭面,以免再受新風,讓他坐了一部轎車。

    此際阿二昏昏沉沉,人事不知,盡由他人撮弄,若不是坐着轎車,将被褥四周塞住,勢必要跌出來了。

    至于鋪程行李各物,都裝在一部皮篷車上。

    另有一部,不消說得,自然是寶玉等三人坐的了。

    寶玉又加賞了水手們幾百文酒錢,方才阿金、阿珠攙扶上岸,一同登車,在于後面照料。

    究竟馬車迅疾非常,路又不遠,轉瞬間,齊到自己慶餘堂門首,接連歇下。

    卻巧門内走出一個外場相幫,一見寶玉等已回,慌忙縮身入内,高喊了一聲,霎時從鼈腿與娘姨、大姐等先後出來迎接。

     寶玉同阿金、阿珠已經下車,向着衆人并無别話,惟說阿二病重,卧在車中,爾等小心撮他下來,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