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七回 十三旦應聘返京師 胡寶玉束裝遊廣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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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豈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嗎?至于你要跟我進京,一來路程遙遠,二來礙人耳目,我怎能擔當得起?據我的意見,你捱過一年半載,如果想念我,你再來尋我也不遲。

    你道好嗎?” 寶玉聽他說得有理,且見那封書信,料難挽留,隻得含淚複問道:“格末 幾時動身介?阿可以多住兩日勒去嗄?”十三旦道:“ 至遲不過四五天,定要走的。

    我明晚就不上台,一徑到這裡來,與你暢叙幾日,以表我兩人的情義。

    ” 說罷,歎氣不止。

    寶玉更是依依難舍,掩面嬌啼。

    阿金在旁寬解道:“我勸唔笃勿實梗,格兩日落得快活快活,況且下埭日腳長勒海來。

    俚 作興到上海,倪末作興到北京,兩家頭仍舊碰頭哉 ,哭俚作啥呢?還是吃仔半夜餐,早點困罷。

    ” 十三旦道:“ 對吓對吓,我們吃些東西,是該睡了。

    ” 寶玉聽說,略展愁眉,應酬吃了些些,打發阿金出去,方才上床同睡,不須細述。

     單表這幾天工夫,轉瞬之間已到第四日晚上,明天即是十三旦動身之期,寶玉整備酒筵,與十三旦餞行。

    十三旦雖系有心要撇開寶玉,然到此地位,見他依依話别,珠淚兩行,未嘗不黯然銷魂。

    即嫌他貪淫無厭,究竟待我尚厚。

    動了這個念頭,也不免留戀起來。

    正所謂: 花正開時分并蒂,藕雖斷後尚連絲。

     此時二人雖則分離,緣還未盡,後來尚有一段情節,且慢細表。

     用過酒筵,仍然同入鴛衾,大有“ 未到曉鐘猶是春,春宵一刻值千金”之慨。

    無如春風兩度,早已旭日盈窗。

    歡情才畢,愁緒紛添。

    又在枕間話别一番,方各起身梳洗。

    吃過點心,見報時鐘已鳴十一下了,十三旦遂與寶玉告别,無非說再圖後會的話兒。

    寶玉掩淚相送,語不成聲,直送至樓梯跟首,看那十三旦去了,猶是呆呆的立着。

    阿金道:“ 裡向去罷, 立勒浪癡哉!”寶玉方轉身進房。

    幸有阿金與他寬解,撺掇他坐馬車遊愚園,出外閑逛。

    一連幾日,始漸漸的放下。

    隻有到了晚間,終難消釋。

    雖請幾個替身來陪伴,遠不及十三旦,不過聊以救急罷了。

    而且十三旦去後,不到三個月,身旁用的阿金也回鄉下去嫁人,又少了一個知心着意的伴當,寶玉更覺悶悶,縱添用了一個大姐,叫做阿珠,也曾做過堂子,出過遠門,是個能幹的熟手,卻終不如阿金的知心,故寶玉也想念着他。

    再者寶玉本年揮霍太多,開銷愈大,在郭綏之、十三旦兩人身上又費去不少,即生意極佳,也難彌補這虧空,所以到年終結算,寶玉已屬外強中幹。

     那天偶與大姐阿珠閑話,因阿珠到過遠外,問問他各處的景緻,阿珠道:“ 我到過歇格末,是天津、漢口、杭州、廣東四搭場化。

    景緻末勿同,才是蠻好白相格。

    ”寶玉道:“别場化且慢講,奴單問 廣東格珠江,阿曾去白相過介?” 阿珠道:“ 我說格好白相,就是格搭場化呀!江裡格花船教多得來!”寶玉道:“奴聽見說廣東頂富,到底阿有介事介?”阿珠點點頭,又把廣東如何最富,珠江如何景緻,細細講了一回。

    聽得寶玉津津有味。

    回想郭綏之也曾講過,定不虛傳,遂觸動了遠遊之念。

    當日雖未決定,過了幾天,又想起綏之說的話:廣東有兩個富商,叫做詹祖梅、尹選仁,是他的朋友,曉得我的名頭,若然前去,一定來幫場面,就此張揚開去,可蔔利收十倍,滿載而歸。

    想定主見,即與阿珠商議赴粵。

    阿珠竭力撺掇,擔任各事。

    寶玉也不猶豫,取過曆本一看,揀定二月十二,是個開日,出行大利。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倏忽之間,将至動身吉期,即忙收拾行李、細軟一切東西,裝箱的裝箱,打包的打包,其餘粗笨物件,以及床、櫥、台、凳等器具,喚家生店裡來搬去,托他租與别人。

    又吩咐娘姨、相幫等人,除帶去幾個外,給資遣散,待回申後再行招用。

    調排停當,買好了輪船票,預定着兩間房艙。

    專等到十二那一天,吃過午餐之後,寶玉先命帶去的相幫押着行李,然後同大姐、娘姨等輩,一共五人,各坐着人力車,直到太古碼頭下船。

    正是: 滬渎煙花因削色,珠江風月忽添新。

     欲知到粵後情形,請觀下回詳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