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回 丹桂園消閑觀戲劇 番菜館赴約會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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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細看,一定有情于我。

    雖被阿金打岔,罵了他幾句,諒無妨礙。

    得能成就,我何妨撇去楊四,下堂而去,與他做長久夫妻?倘楊四不肯放我,我便尋死覓活,天天同他吵鬧,不怕不讓我自由,任我自去了。

    但須與阿金說明,方好做這件事。

    ” 主意已定,便朦朦胧胧的睡去。

    直睡到紅日斜西,始起身梳洗,略略用些點心。

    曉得楊四尚未歸家,仍命人去定了包廂,叫了馬車,專等到了晚上,用過了夜膳,依舊同阿金前去看戲,卻與昨天一樣,毋庸再說。

     總之黛玉自此之後,無日不進戲館,一連有二十餘天。

    楊四雖然知曉,卻并不來管他,落得耳根清靜,故每天不等黛玉歸來,先自去睡了。

    也是他們緣分将盡,所以見了黛玉,不但不愛,而且有些怕他,愈怕愈疏,愈疏愈遠,這是一定之理。

     我且将楊四擱過一邊,單說黛玉看戲以來,已将一月,與月山久已眉目傳情。

    月山見他夜夜到此,留心打聽,也知黛玉的底細,惟兩下尚未成交,因有阿金在旁,故未一通言語。

    黛玉知他之意,一日時将傍晚,黛玉故意問阿金道:“ 阿曉得,老爺阿勒屋裡?如果勿曾出去, 去請俚得來,說奴有閑話搭俚說佬。

    ” 阿金道:“ 故歇辰光闆歸勿勒屋裡格,叫我去請,到洛裡去尋介?”黛玉道:“咳,俚 前日仔到奴房裡轉一轉就去,留才留勿住,推頭有事體,亦到外勢去哉。

    阿金 想想看,俚 待我,實梗格薄情,真真害仔奴一世,将來勿知哪哼嗄。

    ” 阿金道:“ 我也勒裡旁光火,老爺既呒不情,奶奶亦好呒不義,啥落是要跟仔俚過一世格介?”這兩話句,是阿金有意迎合黛玉的。

    黛玉道:“ 末跟仔奴長遠哉,奴格脾氣, 也摸得着格哉。

    奴待 , 待奴,大家總算呒啥。

    故歇奴有一句閑話要想搭 說,總要 答應奴,幫奴格忙格 。

    ” 阿金早已會意,說道:“ 隻要 奶奶吩咐,我終呒不勿做格。

    ” 黛玉聽他答應,立起身來,走到阿金身邊,向阿金耳朵上錯落錯落說了幾句。

    阿金點點頭,口中隻說:“容易容易,奶奶放心末哉,包 弄得成功格。

    ” 要曉得黛玉說的什麼話,此刻且慢表明,看了下文,自然知道。

     其時娘姨已把夜飯搬了上來,黛玉喚阿金一同吃了,然後略略打扮,又換了一套衣裙,另行取出幾件,送與阿金穿了。

    阿金直受不辭,匆匆的攙了黛玉一同上車,到戲園中而去。

    兩人坐在包廂裡面,看過了兩三出,忽見黃月山立在戲房門口,身上穿的衣服甚是華麗,一雙眼睛隻向黛玉那邊觀看。

    黛玉情不自禁,對他笑了一笑。

    阿金恐他不來,也把手略招了一招,似乎說道:“ 來末哉,呒啥要緊格。

    ” 這個意思,月山怎麼不懂?即差一個茶房,備了四樣細點心,另泡了一壺好茶,送到黛玉這裡來,說是我們黃老闆的敬意。

    黛玉暗暗歡喜,就賞了茶房四塊洋錢。

    茶房千多萬謝,欣然去了。

    黛玉以為月山必定上樓來與他說話,那知等了一回,戲又做過了兩出,仍不見來,心中有些焦躁,意欲命阿金去知會他。

    又恐耳目衆多,被人瞧見,太不雅相,設或事尚未成,那個臭名聲已先傳了出去,豈不是羊肉未吃,惹了一身膻嗎?正在那裡躊躇,見方才來過的茶房走至黛玉面前,說道:“ 我們黃老闆說,今天不便與奶奶講話,明日五六點鐘,請奶奶到金隆番菜館吃大菜,我們黃老闆在這邊恭候,務祈奶奶要駕臨的,特差我來請個示下。

    ” 黛玉聽了,覺得不好意思,一時回不出口。

    阿金在旁代答道:“曉得哉, 去回覆唔笃黃老闆,明朝五六點鐘,準其算數來末哉。

    ”茶房答應了幾個“是”,自去回覆月山,不須細表。

    仍說黛玉因此事成功,甚為得意,又暗贊月山細心,斷不至走漏風聲,别有後患。

    那知俗語有兩句話說得極好,叫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此時黛玉那裡想得到?惟有一心一意要與月山姘識,即使冒險而行,也有些顧不得了。

    你想這樣的淫婦可恨不可恨?可殺不可殺?楊四待他不薄,件件都肯依他,有得穿,有得吃,有得用,沒一樣不稱他的心,隻欠缺些枕席上的工夫,怕他夜夜纏擾,略略與他疏淡了些。

    其實一月之中,未嘗不應酬他數次,他即怨恨萬分,背着楊四,要做那不端之事,口口聲聲隻說楊四薄情,不說自己無情。

    所以我做書的深惡痛嫉,把他比作“九尾狐”,可不是冤枉了。

    不然,從前有個自稱“ 老上海” 的,做成一部三十年上海北裡之怪曆史,偏要改名叫做“胡寶玉”,其中毫無情節,單把胡寶玉比來比去,其實本傳隻有一小段,閱之令人生厭,又用了許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