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七回 行酒令名園聯雅集 調笑語绮席會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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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接令罷。

    ”士誠把酒飲盡,略想一想,念道: 我是玉皇香案吏。

     挨着武書,武書道:“我連《唐詩三百首》 都沒有讀過,叫我怎麼說得出呢?還是說一個笑話罷。

    ” 維忠道:“你說笑話也好,隻不許說《 笑林廣記》上的老笑話,方能算數;不然,仍舊要罰酒的。

    ” 武書道:“ 曉得,曉得。

    我說有一個鄉下人,聽說醫生挂牌叫做‘ 懸壺’,他就切記在心。

    後來兒子生病,他到城裡來請醫,要尋挂壺的所在。

    找了半天,方到一條大街上,見一家門首挂着一個圓幌子,卻畫着一把酒壺。

    那鄉下人喜出望外:‘原來也被我找着了。

    ’即走進那爿店問道:‘這裡可是郎中先生嗎?’店中人道:‘你又不是瞎子!我們是清教真門,牌子上明明寫着,怎麼問起醫生來呢?’ 鄉人道:‘ 你既不是醫生。

    為什麼要冒牌,懸着這把壺,賣這個補身牛肉汁呢?” 說罷,衆人笑了一笑。

    武書央芸帆代說一句詩,芸帆念道: 古劍終騰切玉光。

     數了一數,該是道卿接令了。

    道卿飲了一杯,用手向雨泉一指,念道: 天上玉堂森寶書。

     雨泉接令,不加思索,把酒幹了,方念道: 蜻蜓飛上玉搔頭。

     趨賢聽了說道: “ 如今輪到我了,我是《 千家詩》 也從未看過,那有‘玉’字的詩句?隻好照武書弟的樣子。

    ” 芸泉道:“ 如此請教笑話罷。

    ”楊四也道:“說得不發笑,卻不能算數,仍要罰酒的。

    ”趨賢道:“這個自然。

    我說有一個官,禁賭極嚴,命人四處去捉賭。

    那一天,捉到了兩個賭徒,差役到裡面去禀官。

    卻巧官在那裡叉麻雀,碰着一副好牌,是萬字清一色,等一萬麻雀頭,尚沒有和出來。

    被差役上前一禀,官道:‘你這個混賬東西,難道不見我在這裡碰和嗎?’ 道言未了,忽被上家和了去。

    那官大怒,把差役踢了一靴腳,立刻升堂,将兩個賭徒提上來罵道:‘你這兩個王八蛋,我想起來,倒下這一筒簽,打你一萬記屁股,方出我一萬的氣呢!’”說得衆人個個發笑。

    芷泉道:“天下這樣的官狠多,我曾經也見過兩三個。

    這叫做‘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把他人的屁股,出自己的氣。

    做官的往往如是。

    ”維忠道:“芷翁且慢議論,趨賢兄的詩句,尚未托人代說呢。

    ”芷泉道:“我來代他說了罷。

    ”遂念道: 琉璃玉匣吐蓮花。

     芷泉剛才念畢,即聽那邊李三三說道:“ 故歇挨着楊老接令哉。

    ” 楊四一算,果是自己,把令杯吃了,念道: 閑吹玉殿昭華管。

    芸帆接令,飲過了酒,念道: 錦被鋪茵眠玉暖。

     輪到桂全,桂全也是腹中空空的,想了好一回,方才念道: 霜冷甘瓜開碧玉。

     芷泉道:“這句詩隻怕說錯了。

    我記得此句第一字是個‘泉’ 字,系陸放翁《夏日晚興》 詩。

    他還有一句,與此大同小異,是‘ 瓜冷霜刀開碧玉’,諒必桂全兄記錯了,該罰一杯。

    ”桂全道:“我不曉得出處,卻從扇面上看得來的。

    既然說錯,就罰一杯如何?但是又要芷翁接令了。

    ”芷泉剛正端杯飲酒,念出那句詩來,隻見所叫的局,如左紅玉、金文蘭、顧阿南、吳慧珍、吳新寶、範彩霞、呂翠蘭、王蓮航陸續到了。

    八位校書粉白黛綠,香氣襲人,輕移蓮步,來至席前,莺啼燕語,各送嬌聲,叫應了衆客,一齊在肩旁坐下。

    回頭又向黛玉招呼,黛玉含笑相答,卻彼此并不言語。

    那班新來的各校書即時挨着次序,彈唱起來,京調的京調,昆腔的昆腔,小曲的小曲,雜奏并呈,各獻其技。

    熱鬧了一陣,又來了謙良叫的張小寶、士誠叫的張純卿。

    純卿是不會唱的,隻有小寶唱了一隻京調。

    唱畢,有的與客人裝水煙,有的同客人豁拳,有的說說笑笑,動手動腳,被客人拉着混鬧,獻那風騷的淫态。

    内中惟金文蘭、顧阿南二校書最為文靜,走到黛玉那邊,與衆姊妹講話。

    其時隻剩李佩蘭、金賽玉未來,維忠早已差人去催。

    隔了一回,方來回覆說,金賽玉轉局即來;李佩蘭因有寒熱,醫生說要避風,所以今天不能來了。

    維忠聽說,欲代趨賢另叫他局,趨賢推辭再三,維忠想了一個通融法子,說:“少停賽玉來,你轉了一個局罷。

    ”趨賢應允。

     正當議論之際,忽見外面進來一個人,是院中相幫模樣,慌慌張張,直走到李三三面前說了幾句話。

    三三花容失色,起身至維忠那邊,向維忠告辭欲去。

    正是: 群芳雅集無人擾,一語偏教彼美驚。

     欲悉以後情形,且聽下回接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