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勞山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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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了。
一會兒，那紙變成一輪明月照亮室内，光芒四射。
各位弟子都在周圍奔走侍候。
一個客人說：&ldquo良宵美景，其樂無窮，不能不共同享受。
&rdquo于是，從桌上拿起酒壺，把酒分賞給衆弟子，并且囑咐可以盡情地暢飲。
王生心裡想，七八個人，一壺酒怎麼能夠喝?于是，各人尋杯覓碗，争先搶喝，惟恐壺裡的酒幹了。
然而衆人往來不斷地倒，那壺裡的酒竟一點兒也不少。
王生心裡非常納悶。
過了一會兒，一個客人說：&ldquo承蒙賜給我們月光來照明，但這樣飲酒還是有些寂寞，為什麼不叫嫦娥來呢?&rdquo于是就把筷子向月亮中扔去。
隻見一個美一女，從月光中飄出，起初不到一尺，等落到地上，便和平常人一樣了。
她扭動纖細的腰身、秀美的頸項，翩翩地跳起&ldquo霓裳舞&rdquo。
接着唱道：&ldquo神仙啊，你回到人間，而為什麼把我幽禁在廣寒宮!&rdquo那歌聲清脆悠揚，美妙如同吹奏箫管。
唱完歌後，盤旋着飄然而起，跳到了桌子上，大家驚奇地觀望之間，已還原為筷子。
師傅與兩位客人開懷大笑。
又一位客人說：&ldquo今晚最高興了，然而我已經快喝醉了，二位陪伴我到月宮裡喝杯餞行酒好嗎?&rdquo于是三人移動席位，漸漸進入月宮中。
衆弟子仰望三個人，坐在月宮中飲酒，一胡一須眉毛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像人照在鏡子裡的影子一樣。
過了一會兒，月亮的光漸漸暗淡下來，弟子點上蠟燭來，隻見道士獨自坐在那裡，而客人已不知去向。
桌子上菜肴果核還殘存在那裡。
那牆上的月亮，隻不過是一張像鏡子一樣的圓的紙罷了。
道士問衆弟子：&ldquo喝夠了嗎?&rdquo大家回答說：&ldquo夠了。
&rdquo道士說：&ldquo喝夠了就早去睡覺，不要耽誤了明天打柴。
&rdquo衆弟子答應着退了出去。
王生心裡驚喜羨慕，回家的念頭随即打消了。
又過了一個月，王生實在忍受不了這種苦累，而道士還是連一個法術也不傳授，他心裡實在憋不住，就向道士辭行說：&ldquo弟子不遠數百裡來拜仙師學習，即使不能得到長生不老的法術，若能學習點小法術，也可安慰我求教的心情。
如今過了兩三個月，不過早上出去打柴，晚上回來睡覺。
弟子在家中，從沒吃過這種苦。
&rdquo道士笑着說：&ldquo我本來就說你不能吃苦，現在果然如此。
明天早晨就送你回去。
&rdquo王生說：&ldquo弟子在這裡勞作了多日，請師傅稍微教我一點兒小法術，我這次來也算沒白跑一趟。
&rdquo道士問：&ldquo你要求學點什麼法術?&rdquo王生說：&ldquo平常我見師傅所到之外，牆壁也不能阻擋，隻要能學到這個法術，我就知足了。
&rdquo道士笑着答應了。
于是就傳授他秘訣，讓他自己念完了，道士大聲說：&ldquo進牆去!&rdquo王生面對着牆不敢進去。
道士又說：&ldquo你試着往裡走。
&rdquo王生就從容地向前走，到了牆跟前，被牆擋住。
道士說：&ldquo低頭猛進，不要猶豫!&rdquo王生果然離開牆數步，奔跑着沖過去，過牆時，像空虛無物回頭一看，身子果然在牆外了。
王生非常高興，回去拜謝了師傅。
道士說：&ldquo回去後要潔持自愛，否則法術就不靈驗。
&rdquo于是就給他些路費，打發他回去了。
王生回到家裡，自己誇耀遇到了仙道，堅固的牆壁也不能阻擋他。
他的妻子不相信。
王生便仿效起那天的一舉一動，離牆數尺，奔跑着沖去，頭撞到堅硬的牆上，猛然跌倒在地。
妻子扶起他來一看，額頭上鼓起大包一皮，像個大雞蛋一樣。
妻子譏笑他，王生又慚愧又氣憤，罵老道士沒安好心。
作者(異史氏，即清朝小說家蒲松齡在其著作《聊齋志異》中的自稱。
《聊齋志異》許多篇目最後一段都以&ldquo異史氏曰：&rdquo開頭，這是指蒲松齡發表自己的意見。
)說：聽到此事，沒有不大笑的。
可是象王生這樣的人，世上正經不少。
現在有一個卑鄙無聊的家夥，喜歡嗜欲，得了病，卻怕用藥。
接着又有吮癰舔痔的人，進來告訴他有治病的法術，來迎合他的意思，騙他說：&ldquo拿了這個法術去，可以百病治愈。
&rdquo當初試驗了一下，不能沒有小的效果，于是認為天下的事都可以這樣行了。
看來，他們不到撞牆壁而疼痛時，是不能停止的。
一會兒，那紙變成一輪明月照亮室内，光芒四射。
各位弟子都在周圍奔走侍候。
一個客人說：&ldquo良宵美景，其樂無窮，不能不共同享受。
&rdquo于是，從桌上拿起酒壺，把酒分賞給衆弟子，并且囑咐可以盡情地暢飲。
王生心裡想，七八個人，一壺酒怎麼能夠喝?于是，各人尋杯覓碗，争先搶喝，惟恐壺裡的酒幹了。
然而衆人往來不斷地倒，那壺裡的酒竟一點兒也不少。
王生心裡非常納悶。
過了一會兒，一個客人說：&ldquo承蒙賜給我們月光來照明，但這樣飲酒還是有些寂寞，為什麼不叫嫦娥來呢?&rdquo于是就把筷子向月亮中扔去。
隻見一個美一女，從月光中飄出，起初不到一尺，等落到地上，便和平常人一樣了。
她扭動纖細的腰身、秀美的頸項，翩翩地跳起&ldquo霓裳舞&rdquo。
接着唱道：&ldquo神仙啊，你回到人間，而為什麼把我幽禁在廣寒宮!&rdquo那歌聲清脆悠揚，美妙如同吹奏箫管。
唱完歌後，盤旋着飄然而起，跳到了桌子上，大家驚奇地觀望之間，已還原為筷子。
師傅與兩位客人開懷大笑。
又一位客人說：&ldquo今晚最高興了，然而我已經快喝醉了，二位陪伴我到月宮裡喝杯餞行酒好嗎?&rdquo于是三人移動席位，漸漸進入月宮中。
衆弟子仰望三個人，坐在月宮中飲酒，一胡一須眉毛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像人照在鏡子裡的影子一樣。
過了一會兒，月亮的光漸漸暗淡下來，弟子點上蠟燭來，隻見道士獨自坐在那裡，而客人已不知去向。
桌子上菜肴果核還殘存在那裡。
那牆上的月亮，隻不過是一張像鏡子一樣的圓的紙罷了。
道士問衆弟子：&ldquo喝夠了嗎?&rdquo大家回答說：&ldquo夠了。
&rdquo道士說：&ldquo喝夠了就早去睡覺，不要耽誤了明天打柴。
&rdquo衆弟子答應着退了出去。
王生心裡驚喜羨慕，回家的念頭随即打消了。
又過了一個月，王生實在忍受不了這種苦累，而道士還是連一個法術也不傳授，他心裡實在憋不住，就向道士辭行說：&ldquo弟子不遠數百裡來拜仙師學習，即使不能得到長生不老的法術，若能學習點小法術，也可安慰我求教的心情。
如今過了兩三個月，不過早上出去打柴，晚上回來睡覺。
弟子在家中，從沒吃過這種苦。
&rdquo道士笑着說：&ldquo我本來就說你不能吃苦，現在果然如此。
明天早晨就送你回去。
&rdquo王生說：&ldquo弟子在這裡勞作了多日，請師傅稍微教我一點兒小法術，我這次來也算沒白跑一趟。
&rdquo道士問：&ldquo你要求學點什麼法術?&rdquo王生說：&ldquo平常我見師傅所到之外，牆壁也不能阻擋，隻要能學到這個法術，我就知足了。
&rdquo道士笑着答應了。
于是就傳授他秘訣，讓他自己念完了，道士大聲說：&ldquo進牆去!&rdquo王生面對着牆不敢進去。
道士又說：&ldquo你試着往裡走。
&rdquo王生就從容地向前走，到了牆跟前，被牆擋住。
道士說：&ldquo低頭猛進，不要猶豫!&rdquo王生果然離開牆數步，奔跑着沖過去，過牆時，像空虛無物回頭一看，身子果然在牆外了。
王生非常高興，回去拜謝了師傅。
道士說：&ldquo回去後要潔持自愛，否則法術就不靈驗。
&rdquo于是就給他些路費，打發他回去了。
王生回到家裡，自己誇耀遇到了仙道，堅固的牆壁也不能阻擋他。
他的妻子不相信。
王生便仿效起那天的一舉一動，離牆數尺，奔跑着沖去，頭撞到堅硬的牆上，猛然跌倒在地。
妻子扶起他來一看，額頭上鼓起大包一皮，像個大雞蛋一樣。
妻子譏笑他，王生又慚愧又氣憤，罵老道士沒安好心。
作者(異史氏，即清朝小說家蒲松齡在其著作《聊齋志異》中的自稱。
《聊齋志異》許多篇目最後一段都以&ldquo異史氏曰：&rdquo開頭，這是指蒲松齡發表自己的意見。
)說：聽到此事，沒有不大笑的。
可是象王生這樣的人，世上正經不少。
現在有一個卑鄙無聊的家夥，喜歡嗜欲，得了病，卻怕用藥。
接着又有吮癰舔痔的人，進來告訴他有治病的法術，來迎合他的意思，騙他說：&ldquo拿了這個法術去，可以百病治愈。
&rdquo當初試驗了一下，不能沒有小的效果，于是認為天下的事都可以這樣行了。
看來，他們不到撞牆壁而疼痛時，是不能停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