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十一 绛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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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孝廉宋公,談者忘其名字。一夕出遊,時梨花盛開,莺栖清豔,蝶醉濃香,徘徊賞玩,直至溶溶月上始歸。至齋題一絕雲:“畫廊人靜月初斜,窗外清陰透碧紗。一縷閑情吹不散,結成幽夢上梨花。”錄畢,置青氈下。次日,同年生過訪,言:“有人善召箕仙,盍往觀之?”公素不信此,未便固違,遂同往。請乩人悉在,公問:“諸君請何仙人?”衆雲不一。公僞言:“去歲舊居停,與其友請绛雲仙女,極有靈應。諸君盍請之?”衆曰:“公識其符否?”曰:“識之。”因仿請女仙符,少為更移,繪以授衆。爰拈香焚符,未幾箕動,降壇詩,即宋公所作梨花詩也。公深駭異,不好言詩系己作,亦從衆贊美而已。繼書四字曰:“宋公多言,緻餘多此一往。茲有事奉托。”衆問何事,箕書:“難言也。然當言不得不言。吾與白若玉有宿緣,祈諸公媒訂之。”蓋白即在壇,青年喪偶未續也。衆向白言,白亦喜應,戲問幾時納采,何處親迎;再問,箕已不動。諸人同談至更定始散。 白生家無親眷,唯一媪一仆。至家,仆俟于門,謂:“适有一媪扶一女郎來。”白知為绛雲,急入室,見女紅妝坐帳中。白入,媪扶之下榻,與白并坐,真有“國色比玉香猶勝,仙姿如花語更真”之概。媪治具,令白與女交杯飲。白曰:“聞卿與仆有緣,敢問何說也?”女曰:“言之駭人,且壞古人名節,君不必深究也。”他日,乩友謂白:“焚符而绛仙不至,如何?”白曰:“費心,費心,杜蘭香早下嫁矣。”後值重陽,諸壇友相約登高,有六七農人請召乩問雨期。衆議請呂仙,或曰:“今日白生因事他出,何不仍召绛雲?”于是連焚三符,竟至,乩書:“前系散仙雲遊,由己;今為人婦,宜夫命是從。夫謂吾當遵陰教,總不宜與諸公接談。今命召三次,勉應之,祈速言其事。”衆告:“秋來雨少,農人切望,問何日乃雨?”女曰:“此天意,吾不敢洩漏。請以九九算數作謎,諸公猜之:二九一十八,二九不是一十八;三八二十四,三八不是二十四;四七不是二十八;五六不是三十。内寓四字書一句。”衆莫解。忽有人曰:“吾知之矣。一二一九共合十一,二九不是一十八;一三一八亦共合十一,三八不是二十四;四與七,五與六,皆共合十一。寓句其實皆十一也。今九月九日,後日必有雨,蓋後日即十一日也。”衆以為然,遂以告農人。十一日果大雨。白聞之曰:“卿何好事好盛又為此也?”女曰:“諾。從此決不應召。”未二年,女辭去,白始鸾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