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王甫察演說苦賣淫 曹亮吉錯認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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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寫就這個樣子,任你如何聰明,也要被他們騙了。

    ”館主女兒信以為實,笑道:“到底還做得不完全,何不連名字都用女的呢?”王甫察笑道:“你說做得不完全,我說才真做得周到。

    若全不留些後路給這人走,倘這人的妻子醋勁大,不因一封開玩笑的信,弄出亂子來嗎?”館主女兒嗤了一聲道:“原來是你一班不長進的朋友幹的。

    ”說着将信揉作一團,往房角上一撂。

    王甫察笑道:“你明白了,可許我出去麼?”館主女兒點頭道:“你去了快回呢。

    ”王甫察一邊起身,一邊答應。

    出了大谷館,直奔澀谷來。

     此時正是午後五點鐘,王甫察進了一家待合室。

    這待合室是王甫察常來叫藝妓的,很有點資格。

    老鸨歡迎上樓,王甫察即教她将梅太郎叫來,點了些酒萊。

    不一刻梅太郎來了,二人感情濃厚,小别甚似長離,都說不盡幾日相思之苦。

    梅太郎照例抱着三弦要唱,王甫察連忙止住道:“你我的交情,何必定要經過這番手續?你雖是當藝妓,我心中總把你做千金小姐看待,從不敢有絲毫輕視之心。

    你忍心将我做嫖客看待嗎?”梅太郎連忙将三弦放下,叩了個頭道:“你待我的情分,到死我也不會忘記。

    但是我命薄,做了公共人的娛樂品,無論何時,不敢自忘其身分,與人以不愉快之感。

    若人人能像你這樣的心待藝妓,做藝妓倒是幸事了。

    世人都說藝妓、女郎是沒有情的,這話全然錯了。

    女郎我雖不曾當過,據我的理想,女郎的愛情,必較我們藝妓更真切。

    因為她處的境遇,比我們藝妓更苦。

    想得個知痛癢的人的心思,必然比我們更切。

    一生不遇着知己罷了,一遇了知己,豈肯失之交臂?”王甫察點頭歎息道:“說得不錯。

    記得有一次,我同了兩個朋友到橫濱去接一個新來的朋友。

    因當日船不曾入港,我們閑着無聊,大家商議到六番去嫖一夜女郎。

    我挑的一個,名叫月子,容貌很有幾分可取,年紀在二十左右。

    見了我們,那種歡迎的情形,誰也形容不出。

     我想:她們價錢又取得公道,人物也還去得,房屋不待說是整齊潔淨的,哪怕沒人去嫖,何必對我們表示這無上歡迎之意呢?後來我和月子細談起來,才知道歡迎我們的原故。

    原來六番不接本國人的,專接外國人。

    這接處國人的苦處,就不堪言了。

    你說外國中等以上的人,在橫濱僑住的,有幾個沒有家室? 便沒有家室,橫濱有多少的藝妓,怕不夠他取樂,有誰肯跑到這個所在來?來的都是些中等以下的工役,及外國輪船停泊新到的水手火夫之類,以外就是中國料理店的廚子,及各種店鋪裡做雜役的中國人。

    我所說以上各種人中間,有哪一種是好的?月子說中國的廚子及雜役人等,雖龌龊得不可近,然尚是黃色人種,面目沒得十分可憎的。

    并且來的人,十九能說幾句日本話,舉動雖然粗惡,不過是個下等人的樣子罷了。

    惟有西洋人,身上并看不出什麼髒來,不知怎的,一種天然的膻氣,觸着鼻子,就叫人惡心。

    這種膻氣,沒個西洋人沒有。

    還有那通身的汗毛,一根根都是極粗極壯,又歡喜教人脫得赤條條的睡,刺得人一身生痛的。

    那一雙五齒釘耙的手,最是好在人渾身亂摸。

    他摸一下,便教人打一個寒噤。

    有些下作不堪的,還歡喜舉着那刺猬一般臉,上上下下嗅個不了,那才真是苦得比受什麼刑罰還更厲害。

    更有一層,這西洋人不歡喜吃酒還罷了,若是歡喜吃酒的,那種醉态及酒腥味,沒睡的時候已教人難受,一上了床,更是暴亂的了不得,他哪顧人家的死活。

    偏生西洋人百個之中,就有九十九個歡喜吃酒。

    有時已經吃得爛醉如泥的撞進來,大呼見客。

    我們見了,都推推擠擠的沒個肯向前。

     西洋人胡亂看上了誰,便是誰去受這晚的罪。

    那容易得你們東京留學生來這裡住一夜。

    一年之間,每人難遇一兩次,安得不極力的歡迎?“梅太郎聽了,吐舌搖頭道:”這種苦處,我做夢也想不到。

    唉,同一樣的皮肉生涯,自己也會分出這些等第,真是傷心!我這樣的生活,便自覺得以為太苦,即如這幾日不曾見你的面,我心中不知怎麼,好像掉了什麼似的,整日的不舒服。

    任是姊妹們和我調笑,我說話都沒有層次。

    要說我是想你,我心中又不信便想你到這樣。

    現在見了面,也不覺得怎樣。

     可見我是個絕不能受委屈的。

    若是将我放在那樣的女郎屋裡,隻怕早已委屈死了。

    “王甫察道:”那是自然。

    你這樣嬌貴的身體,莫說身曆其境,便是看了,也要傷心死。

    “梅太郎長歎一聲道:”也隻你才知道我的身體不好,每次見面,必存個憐惜我的心思,在他人哪個肯替我想想。

    我初見客的時候,很覺得傷心,背地裡也不知哭過了多少。

    後來知道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