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七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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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用矣。

    ”遂調潭州節度推官。

    趙葵為京湖制置使,掞與偕行,王登迓于沙市,極談至夜分,掞退曰:“王景宋滿身是膽,惜欠沉細者,如掞副之,何事不可為也,但恐終以勇敗。

    ”後登死,人以為知言。

    逾時,士璧守峽州,招之,病不果行而卒,贈架閣。

     張惟孝,字仲友,襄陽人。

    長六尺,通《春秋》,下第,乃工騎射。

    城中亂,争出關,惟孝拔劍殺數人,趨白河,見一舟壯钜甚,急登之,舟人不可,惟孝曰:“今日之事,非汝即我,能殺我者得此舟。

    ”衆披靡,遂以舟達郢州。

    兵亂,奔沙洋,别之傑為帥,盡隘諸湖不洩水,惟孝令二人賈服前行,密窺隘兵,曰:“易與耳。

    ”乃與十騎,衣黑袍,假為敵兵,曰:“後隊亟至。

    ”守隘四五百人悉潰,舟趨藕池。

     開慶元年,蔔居江陵,至沙市,衆舟大集,不可涉。

    頃有峨冠張蓋,從者數十,則宣撫姚希得之弟也,今曰:“敢有争岸者投水中。

    ”惟孝睥睨良久,提劍驅左右而出,舉白旗以麾,令衆船登岸,毋敢亂次。

    幹官鐘蜚英見而異之,以告唐舜申,舜申曰:“吾故人也。

    ”具言惟孝平生。

    蜚英謂曰:“今日正我輩趨事赴功之秋。

    ”惟孝不答,又叩之,則曰:“朝廷負人。

    ”明日,蜚英導希得羅緻之,宴仲宣樓,蜚英酒酣曰:“有國而後有家,天下如此,将安歸乎?”惟孝躍然曰:“從公所命。

    ”乃請空名帖三十以還。

    逾旬,與三十騎俱擁甲士五千至,旗幟鮮明,部伍嚴肅,上至公安,下及墨山,遊踏相繼。

    希得大喜,請所統姓名,惟孝曰:“朝廷負人,福難禍易,聊為君侯纾一時之難耳,姓名不可得也。

    ”時鼎、澧五州危甚,于是擊鼓耀兵,不數日,衆至萬人,數戰俱捷,江上平。

    制使呂文德招之,不就而遁,物色之不可得,或雲已趨淮甸,後不知所終。

     陳鹹,字逢儒,監察禦史升卿次子,為叔父巨卿後。

    登淳熙二年進士第,調内江縣尉。

    縣吏受賄,賦民不均,鹹以聞于部使者,為下令聽民自陳利病,而委鹹均其賦。

    改知果州南充縣,轉運司辟主管文字。

    歲旱,稅司免下戶兩稅,轉運使安節以為虧漕計,鹹白安節曰:“苟利于民,違之不可。

    ”因言:“今楮币行于四川者幾虧三百萬,苟增印百萬,足以補放免之數。

    ”安節從之。

    軍多濫請,鹹每裁損,帥屬以為言,鹹曰:“鹹首可斷,濫請不可得。

    ”蜀歲收激賞權輸絹錢,民以為病,鹹白安節,核入節出,奏歲減二十餘萬缗。

    擢知資州,時久旱,鹹被命即請帥臣發粟二千餘石以振。

    明年,東、西川皆旱,總制二司議蠲民賦而慮虧國課,鹹請增印未補發引百有九萬以償所蠲,議遂決。

    大修學宮,政以最聞,改知普州。

     開禧元年,邊事興,四川宣撫使程松奇其才,辟主管機宜文字。

    鹹首贻書論兵不可輕動,勸松搜人才,練軍實;考圖籍以疏财用之源,視險要以決攻守之計;約大将面會,以免疑忌之嫌;捐金帛募死士,以明間探之遠;出虛搗奇之策,審于當用;幸勝趨利之謀,寝而勿行。

    松複書深納,然實不能用。

    副使吳曦蔑視松,易置将兵,不關白正使。

    松務為簡貴,鹹憂之,複說松收梁、洋以北義士為緩急用;據險厄,立關堡,杜支徑以備不虞。

    松又不能用。

    遷利路轉運判官。

     曦叛臣于金,關外四州繼沒,人情大駭。

    鹹留大安軍督軍糧,檄其守楊震仲振流民,備奸盜,衆稍安。

    安丙密以曦反謀告鹹,鹹即遣人告松,松不之察。

    曦以鹹蜀名士,欲首脅之以令其餘,檄鹹議事。

    鹹不往,遂之利州。

    抵城外,僞都運使徐景望已挾兵入居台治。

    英宗諱日,景望大合樂以享,鹹力拒之。

     初,鹹自大安東下,遇僞将褚青與語,青有悔意。

    至是,以主管文字王釜、福艾可與共事,欲結二人誅景望,燒棧閣,絕曦援兵。

    既而釜棄官歸,鹹以青不可保,謀遂沮。

    李道傳問鹹:“計将安出?”鹹曰:“事極不過一死耳,必不為吾蜀累也。

    ”語家子欽曰:“鹹受國厚恩,義當擊賊,恨無兵權,獨有下策,削發以全臣節。

    ”會曦以書招之急,鹹答書勸其禀命,既而欲親谕之,遂行,遇僞統領孟可道,知曦已僭亂,曰:“吾書不可用矣。

    ”還至後钅敖,入帳中以刀自斷其結,披缁而出。

    景望遣兵拘鹹于岸,曦聞怒甚。

    吳睍勸曦召鹹主武興寺,因殺之,安丙力為救解,乃得釋歸。

    曦既誅,鹹語諸子曰:“吾不能讨賊而棄官守,罪也。

    ”上表自劾,安丙、楊輔等皆勉其出。

    丙尋奏以鹹總蜀賦,從之。

     時僭亂後,帑藏赤立。

    鹹至武興,與丙商榷利病,兵政财計,合為一家,請丙奏于朝。

    核諸司羨餘,移支常平廣惠米,鑄當五錢,榜賣官,并權截四路上供,汰弱兵二萬餘,規畫備至,故軍興增支之數八千七百五十餘萬,皆不取于民。

    鹹總賦之始,贍軍帑廪缗不過一千四十五萬餘,糧不過九十一萬餘,料不過二萬餘。

    鹹晝夜精勤,調度有方,不二歲,益昌大軍庫有楮引百八十萬,成都免引場樁撥二百一十餘萬,城下三倉軍糧四十餘萬石,預借米本一百一十餘萬,又别貯軍糧百四十九萬石,料七萬餘,而布帛絲綿、銅鐵錢與祠牒不預焉。

     劍外民久苦役調,或建議調東、西兩路及夔路丁壯共其勞。

    令始下,民憚行,馳訴于安丙,乞計直輸錢以免行,久而不克輸者十五餘萬,鹹蠲之。

    蜀錢引舊約兩界五千餘萬,半藏于官,自軍興引皆散于民,宣、總二司增創三界通行八千餘萬,價日益落。

    鹹捐一千二百餘萬缗以收十九界之半,又與丙議合茶馬司之力,再收九十一界,續造九十三界以兌之,于是引價複昂,籴價頓減。

     嘉陵江流忽淺,或雲金人截上流,鹹不動,疏而導之,自益昌至于魚梁,饋運無阻。

    金州地險,鹹增饋米以實之,人皆曰:“金州之險,金人不可向,何益之為?”鹹曰:“敵至而慮,無及矣。

    ”未幾,金人犯上津,守賴以固。

    召為司農少卿,卒。

    丙列奏其功,賜谥勤節。

    初,宣谕使吳獵嘗表其節,诏進二秩,鹹乞回贈所生父母焉。

     論曰:宋之辱于金久矣,值我國家興師讨罪,聲震河朔,乃遣孟珙帥師夾攻,遂滅其國,以雪百年之恥。

    而珙說禮樂、敦詩書,誠寡與二。

    杜杲、王登、楊掞、張惟孝,思以功名自見,雖所立有小大,皆奇才也。

    陳鹹不從逆曦,雖不能死,然理财于喪亂之餘,蜀賴以固守,豈不賢于匹夫而莫經溝渎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