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一百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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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俟來年議之。

    飛曰:“已有定畫,都督能少留,不八日可破賊。

    ”浚曰:“何言之易?”飛曰:“王四廂以王師攻水寇則難,飛以水寇攻水寇則易。

    水戰我短彼長,以所短攻所長,所以難。

    若因敵将用敵兵,奪其手足之助,離其腹心之托,使孤立,而後以王師乘之,八日之内,當俘諸酋。

    ”浚許之。

     飛遂如鼎州。

    黃佐招楊欽來降,飛喜曰:“楊欽骁悍,既降,賊腹心潰矣。

    ”表授欽武義大夫,禮遇甚厚,乃複遣歸湖中。

    兩日,欽說餘端、劉诜等降,飛詭罵欽曰:“賊不盡降,何來也?”杖之,複令入湖。

    是夜,掩賊營,降其衆數萬。

    麼負固不服,方浮舟湖中,以輪激水,其行如飛,旁置撞竿,官舟迎之辄碎。

    飛伐君山木為巨筏,塞諸港水義,又以腐木亂草浮上流而下,擇水淺處,遣善罵者挑之,且行且罵。

    賊怒來追,則草木壅積,舟輪礙不行。

    飛亟遣兵擊之,賊奔港中,為筏所拒。

    官軍乘筏,張牛革以蔽矢石,舉巨木撞其舟,盡壞。

    麼投水,牛臯擒斬之。

    飛入賊壘,餘酋驚曰:“何神也!”俱降。

    飛親行諸砦慰撫之,縱老弱歸田,籍少壯為軍,果八日而賊平。

    浚歎曰:“嶽侯神算也。

    ”初,賊恃其險曰:“欲犯我者,除是飛來。

    ”至是,人以其言為谶。

    獲賊舟千餘,鄂渚水軍為沿江之冠。

    诏兼蕲、黃制置使,飛以目疾乞辭軍事,不許,加檢校少保,進封公。

    還軍鄂州,除荊湖南北、襄陽路招讨使。

     六年,太行山忠義社梁興等百餘人,慕飛義率衆來歸。

    飛入觐,面陳:“襄陽自收複後,未置監司,州縣無以按察。

    ”帝從之,以李若虛為京西南路提舉兼轉運、提刑,又令湖北、襄陽府路自知州、通判以下賢否,許飛得自黜陟。

      張浚至江上會諸大帥,獨稱飛與韓世忠可倚大事,命飛屯襄陽,以窺中原,曰:“此君素志也。

    ”飛移軍京西,改武勝、定國軍節度使,除宣撫副使,置司襄陽。

    命往武昌調軍。

    居母憂,降制起複,飛扶榇還廬山,連表乞終喪,不許,累诏趣起,乃就軍。

    又命宣撫河東,節制河北路。

    首遣王貴等攻虢州,下之,獲糧十五萬石,降其衆數萬。

    張浚曰:“飛措畫甚大,令已至伊、洛,則太行一帶山砦,必有應者。

    ”飛遣楊再興進兵至長水縣,再戰皆捷,中原響應。

    又遣人焚蔡州糧。

     九月,劉豫遣子麟、侄猊分道寇淮西,劉光世欲舍廬州,張俊欲棄盱眙,同奏召飛以兵東下,欲使飛當其鋒,而己得退保。

    張浚謂:“嶽飛一動,則襄漢何所制?”力沮其議。

    帝慮俊、光世不足任,命飛東下。

    飛自破曹成、平楊麼,凡六年,皆盛夏行師,緻目疾,至是,甚;聞诏即日啟行,未至,麟敗。

    飛奏至,帝語趙鼎曰:“劉麟敗北不足喜,諸将知尊朝廷為可喜。

    ”遂賜劄,言:“敵兵已去淮,卿不須進發,其或襄、鄧、陳、蔡有機可乘,從長措置。

    ”飛乃還軍。

    時僞齊屯兵窺唐州,飛遣王貴、董先等攻破之,焚其營。

    奏圖蔡以取中原,不許。

    飛召貴等還。

     七年,入見,帝從容問曰:“卿得良馬否?”飛曰:“臣有二馬,日啖刍豆數鬥,飲泉一斛,然非精潔則不受。

    介而馳,初不甚疾,比行百裡始奮迅,自午至酉,猶可二百裡。

    褫鞍甲而不息不汗,若無事然。

    此其受大而不苟取,力裕而不求逞,緻遠之材也。

    不幸相繼以死。

    今所乘者,日不過數升,而秣不擇粟,飲不擇泉,攬辔未安,踴踴疾驅,甫百裡,力竭汗喘,殆欲斃然。

    此其寡取易盈,好逞易窮,驽鈍之材也。

    ”帝稱善,曰:“卿今議論極進。

    ”拜太尉,繼除宣撫使兼營田大使。

    從幸建康,以王德、郦瓊兵隸飛,诏谕德等曰:“聽飛号令,如朕親行。

    ” 飛數見帝,論恢複之略。

    又手疏言:“金人所以立劉豫于河南,蓋欲荼毒中原,以中國攻中國,粘罕因得休兵觀釁。

    臣欲陛下假臣月日,便則提兵趨京、洛,據河陽、陝府、潼關,以号召五路叛将。

    叛将既還,遣王師前進,彼必棄汴而走河北,京畿、陝右可以盡複。

    然後分兵浚、滑,經略兩河,如此則劉豫成擒,金人可滅,社稷長久之計,實在此舉。

    ”帝答曰:“有臣如此,顧複何憂,進止之機,朕不中制。

    ”又召至寝閣命之曰:“中興之事,一以委卿。

    ”命節制光州。

     飛方圖大舉,會秦桧主和,遂不以德、瓊兵隸飛。

    诏詣都督府與張浚議事,浚謂飛曰:“王德淮西軍所服,浚欲以為都統,而命呂祉以督府參謀領之,如何?”飛曰:“德與瓊素不相下,一旦揠之在上,則必争。

    呂尚書不習軍旅,恐不足服衆。

    ”浚曰:“張宣撫如何?”飛曰:“暴而寡謀,尤瓊所不服。

    ”浚曰:“然則楊沂中爾?”飛曰:“沂中視德等爾,豈能馭此軍?”浚艴然曰:“浚固知非太尉不可。

    ”飛曰:“都督以正問飛,不敢不盡其愚,豈以得兵為念耶?”即日上章乞解兵柄,終喪服,以張憲攝軍事,步歸,廬母墓側。

    浚怒,奏以張宗元為宣撫判官,監其軍。

     帝累诏趣飛還職,飛力辭,诏幕屬造廬以死請,凡六日,飛趨朝待罪,帝尉遣之。

    宗元還言:“将和士銳,人懷忠孝,皆飛訓養所緻。

    ”帝大悅。

    飛奏:“比者寝閣之命,鹹謂聖斷已堅,何至今尚未決?臣願提兵進讨,順天道,固人心,以曲直為老壯,以逆順為強弱,萬全之效可必。

    ”又奏:“錢塘僻在海隅,非用武地。

    願陛下建都上遊,用漢光武故事,親率六軍,往來督戰。

    庶将士知聖意所向,人人用命。

    ”未報而郦瓊叛,浚始悔。

    飛複奏:“願進屯淮甸,伺便擊瓊,期于破滅。

    ”不許,诏駐師江州為淮、浙援。

     飛知劉豫結粘罕,而兀朮惡劉豫,可以間而動。

    會軍中得兀朮諜者,飛陽責之曰:“汝非吾軍中人張斌耶?吾向遣汝至齊,約誘至四太子,汝往不複來。

    吾繼遣人問,齊已許我,今冬以會合寇江為名,緻四太子于清河。

    汝所持書竟不至,何背我耶?”諜冀緩死,即詭服。

    乃作蠟書,言與劉豫同謀誅兀朮事,因謂諜曰:“吾今貸汝。

    ”複遣至齊,問舉兵期,刲股納書,戒勿洩。

    諜歸,以書示兀朮,兀朮大驚,馳白其主,遂廢豫。

    飛奏:“宜乘廢豫之際,搗其不備,長驅以取中原。

    ”不報。

     八年,還軍鄂州。

    王庶視師江、淮,飛與庶書:“今歲若不舉兵,當納節請閑。

    ”庶甚壯之。

    秋,召赴行在,命詣資善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