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九列傳第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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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戚曆觀前代外戚之家,乘母後之權以取高位厚秩者多矣,然而鮮有克終之美,必罹颠覆之患,何哉?皆由乎無德而尊,不知紀極,忽于滿盈之戒,罔念高危之咎,故鬼瞰其室,憂必及之。

    夫其誠著艱難,功宣社稷,不以謙沖自牧,未免颠蹶之禍,而況道不足以濟時,仁不足以利物,自矜于己,以富貴驕人者乎?此呂、霍、上官、閻、梁、窦、鄧所以繼踵而亡滅者也。

    昔文皇潛躍之際,獻後便相推毂,炀帝大橫方兆,蕭妃密勿經綸,是以恩禮綢缪,始終不易。

    然内外親戚,莫預朝權,昆弟在位,亦無殊寵。

    至于居擅玉堂,家稱金穴,晖光戚裡,重灼四方,将三司以比儀,命五侯而同拜者,終始一代,寂無聞焉。

    考之前王,可謂矯其弊矣。

    故雖時經擾攘,無有陷于不義,市朝遷貿,而皆得以保全。

    比夫憑藉寵私,階緣恩澤,乘其非據,旋就颠隕者,豈可同日而言哉!此所謂愛之以禮,能改覆車。

    辄叙其事,為《外戚傳》雲。

     高祖外家呂氏高祖外家呂氏,其族蓋微,平齊之後,求訪不知所在。

    至開皇初,濟南郡上言,有男子呂永吉,自稱有姑字苦桃,為楊忠妻。

    勘驗知是舅子,始追贈外祖雙周為上柱國、太尉、八州諸軍事、青州刺史,封齊郡公,谥曰敬,外祖母姚氏為齊敬公夫人。

    诏并改葬,于齊州立廟,置守冢十家。

    以永吉襲爵,留在京師。

    大業中,授上黨郡太守,性識庸劣,職務不理。

    後去官,不知所終。

     永吉從父道貴,性尤頑騃,言詞鄙陋。

    初自鄉裡征入長安,上見之悲泣。

    道貴略無戚容,但連呼高祖名,雲:“種末定不可偷,大似苦桃姊。

    ”是後數犯忌諱,動緻違忤,上甚耽之。

    乃命高颎厚加供給,不許接對朝士。

    拜上儀同三司,出為濟南太守,令即之任,斷其入朝。

    道貴還至本郡,高自崇重,每與人言,自稱皇舅。

     數将儀衛出入闾裡,從故人遊宴,官民鹹苦之。

    後郡廢,終于家,子孫無聞焉。

     獨孤羅弟陀獨孤羅,字羅仁,雲中人也。

    父信,初仕魏為荊州刺史。

    武帝之入關也,信棄父母妻子西歸長安,曆職顯貴,羅由是遂為高氏所囚。

    信後仕周為大司馬。

    及信為宇文護所誅,羅始見釋,寓居中山,孤貧無以自給。

    齊将獨孤永業以宗族之故,見而哀之,為買田宅,遺以資畜。

    初,信入關之後,複娶二妻,郭氏生子六人,善、穆、藏、順、陀、整,崔氏生獻皇後。

    及齊亡,高祖為定州總管,獻皇後遣人尋羅,得之,相見悲不自勝,侍禦者皆泣。

    于是厚遺車馬财物。

    未幾,周武帝以羅功臣子,久淪異域,征拜楚安郡太守。

    以疾去官,歸于京師。

    諸弟見羅少長貧賤,每輕侮之,不以兄禮事也。

    然性長者,亦不與諸弟校競長短,後由是重之。

    及高祖為丞相,拜儀同,常置左右。

    既受禅,下诏追贈羅父信官爵曰:“褒德累行,往代通規,追遠慎終,前王盛典。

    故柱國信,風宇高曠,獨秀生民,睿哲居宗,清猷映世。

    宏謀長策,道著于弼諧,緯義經仁,事深于拯濟。

    方當宣風廊廟,亮采台階,而運屬艱危,功高弗賞,眷言令範,事切于心。

    今景運初開,椒闱肅建,載懷塗山之義,無忘褒、紀之典。

    可贈太師、上柱國、冀定等十州刺史、趙國公,邑萬戶。

    ”其諸弟以羅母沒齊,先無夫人之号,不當承襲。

    上以問後,後曰:“羅誠嫡長,不可誣也。

    ”于是襲爵趙國公。

    以其弟善為河内郡公,穆為金泉縣公,藏為武平縣公,陀為武喜縣公,整為千牛備身。

    擢拜羅為左領左右将軍,尋遷左衛将軍,前後賞賜不可勝計。

     久而出為涼州總管,進位上柱國。

    仁壽中,征拜左武衛大将軍。

    炀帝嗣位,改封蜀國公。

    未幾,卒官,谥曰恭。

     子纂嗣,仕至河陽郡尉。

    纂弟武都,大業末,亦為河陽郡尉。

    庶長子開遠,宇文化及之弑逆也,裴虔通率賊入成象殿,宿衛兵士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