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五回 曆險路兄妹相逢 述下情父女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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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便矢志不移,回轉山頭,不問外事。

    天霸現雖緊要,但是窮富得失,聽之于天,即是汝此時前去,他若壽命短折,早已亡故;若是他命不該絕,為父不必前去,他也是有救星的。

    此去山東非一朝一夕,咱實不能前往。

    而且王朗的埋伏不知用的何物,俺不知道;即便前去,也不過空跑一趟,無濟于事。

    ”桂蘭不等他說完,複又跪了下來,忙道:“爹爹膝下隻有女兒一人,天霸辛苦半生,至今尚無子嗣,設若因此送了性命,女兒靠着何人?就是父親蓋世英雄,親生的女婿死在惡人之手,知道的說爹爹高尚,不知道的反道是欺善怕惡,徒有虛名,為人唾罵。

    若能救了他性命,皇天保佑,生下孩兒,兩姓兼祧,接了爹爹的後代,香煙接續,曆代流傳,豈不是受享不盡。

    爹爹若不去,反貪一時快樂,誤我終身,夫若有差池,女兒這性命也就不要了!”說罷,跪在地下,隻是痛哭。

     郝素玉在旁說道:“老爺子,你也太高尚了。

    功名不就,尚可算隐士;女婿不救,豈非是個惡人?俺姐姐又無一男二女,設若天霸送命,你老也為人唾罵。

    而且施大人盛意殷殷,緻書勸駕,此時不去,豈不負他的來意!便是江湖上好漢,綠林中豪傑,也要在旁議論呢!”說着,便在身邊,取出施公的來信。

    張七拆開觀看了一回,乃道:“飛雲子既是知道這消除萬毒丸,當時何不給他服下,此去沂州偌遠的路程,為父的何能得去?而且這丸藥早經用盡,非修合半年不能成,叫俺一時從何置辦?” 桂蘭道:“爹爹不必推辭,若無丸藥,那末藥便無用麼?女兒千裡而來,幾乎送了性命,非遇着咱的哥哥,已在半途傷命;爹爹竟不看這情面,女兒又尚有何望麼?”說罷,大哭連天,站起身來,便想尋個自盡。

    早被郝素玉一把揪住,當時也跪了下去,苦苦的哀求。

    張七為她纏得無法,不禁長歎一聲,開言說道:“俺道是看破世情,一塵不染,在這山中做個隐士;誰知天不由人,出了這事,叫我怎生說法。

    也罷,且與汝前去一行。

    但是救活天霸,仍然獨自回山,所有琅琊事件是不能過問的了。

    但是這一帶山林,下山之後,無人管理,為父怎放心得下?”桂蘭道:“孩兒已有言在先,路遇哥哥,便是五伯的兒子現在山前等候示下!”張七聽了此言,真是喜出望外,忙道:“莫非是黑頭陀張煥麼?”桂蘭道:“正是此人,爹爹且命人去呼喚。

    ”當時便将如何遇見的話,說了一遍。

    張七一聞此言,卻是悲喜交集。

    悲的是,兄弟七人隻留着自己孑然一身,無依無靠,回想起從前的光景,不覺如在夢中;喜的是,多年叔侄一旦相逢,百年之後,張氏門中,尚有這一後代。

    有此兩層,以緻悲喜不定。

     當時張煥早走了進來,向着張七磕下頭去,嘴裡一面說道:“不孝的孩兒自幼遠離,不知家事,父母亡故,渺不知期,生不能侍養于前,死不能成哀于後,撫衷自問,不能為人。

    平日專恃這兩個拳頭,為非作歹,回思昔日,玷辱門庭;今日得見尊顔,求叔父開一線之恩,收留教訓,便此改邪歸正了。

    ”說罷,匍匐台前,放聲大哭。

    常言道:“一息尚存,皆可為善;回頭是岸,福德在人。

    ”張煥是個殺人放火的朋友,想到父母身上,也不住流下淚來。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