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五鼠精下凡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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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和風暖日,吹人如癡如醉,坐在柳陰之下少息片時,舉頭一望,隻見一女子隔牆而行,自歌自詠,半掩半遮,腳蹤寄語,眼角傳情。

    這幾個客人,皆是青年子弟,況離家日久,一見如此嬌娆美女,情興如何不動?欲心一動,不能止遏。

    内有一客信口吟詩雲: 路遇誰家一女流,相逢邂逅兩情綢。

     桃唇為我頻含笑,柳眼窺人半帶羞。

     話有通情難啟口,行無去志又回頭。

     這般窈窕牽人處,君子如何不好求。

     那女子隔牆聞知,正容答曰:“君子吟得好!妾少步韻一首,幸勿見哂。

    ”遂吟雲: 幸逢君子愛風流,一夕情同百世綢。

     衾枕願陪君所欲,荊钗自愧我含羞。

     聊将詩句為紅葉,永固恩情到白頭。

     君子溫良恭儉讓,奴當自奉異人求。

     女子吟罷,笑面相迎。

    幾個客人一一答禮。

    女子雲:“此去奴家不遠,相邀列位,同到寒居飲杯清茶。

    ”正是清字兒不曾住聲,這些人去字兒連忙答應。

    大家叫道:“如此,禮當相拜,請小娘子當先道引,我等随後。

    ”那女子款步金蓮當先,衆人相随。

    行數十步路,隻見樓台高聳,屋宇巍峨,門前寬闊,盡是華壁粉牆。

    左轉一曲,隻見路道清奇。

    都是白石欄杆,希罕景色般般有,無名異果噴人香。

    又轉一曲,乃系綠陰深處。

    過了綠陰深處,兩廊屋宇,明瓦疏窗,見了許多景色。

     再轉就是客堂,又隻見明明亮亮,堂上清幽,爐竈名香。

    轉盼又見金鑲學士藍筍象床。

    轉入裡面,分賓主坐下,各上施禮。

    兩邊小子侍立,丫環侍女,玉手遞茶湯。

    那六個客人被妖引入迷魂路,兇而不知,以叢風逸樂話。

     不多時,隻見幾個小厮擺上一席酒來,六個客商共同一席,那女子坐在一旁,開言帶羞而謂曰:“妾告君家,得聽奴訴說因依。

    ”六位客官答道:“有話但說無妨。

    ”那女子一一道說其詳:“妾身去年不幸夫君早喪,翁姑雙亡,奴若出事他人,又舍不得許多樓房、屋宇、田地、家寶、物業,妾身欲招一郎入門相陪,枕席之樂,願與綢缪,共樂百年鴛帳。

    正合妾身終日思懷之念也。

    ”這衆客人各有相争之意。

    那女子說道:“我家非比尋常,欲愛其貌,必須量玩光景。

    ”各客聞言,皆現珍寶:或有黃金白銀,或有珍珠瑪瑙,或有珊瑚琥珀,或有美玉車渠,或有水晶琉璃。

    各獻珍寶以為引動女子心情,人人皆有私謀之意。

    殊不知三鼠原是苟謀,套其珠寶出現,要奪回山之意。

    那娘子說道:“奴欲其君,今晚自然相陪枕席。

    ”不覺天晚,一人一所,房床帳幔錦被皆已齊備,各人就枕。

    女子道:“列位客官,各人房内點燈一隻,不可打滅。

    ”皆各閉門靜坐,終是思慕那女子,如何睡得着。

    一更将闌,六個客人,六間房子,皆有這個女子來陪宿。

    枕席之間,極其歡愛。

    這正是: 一宵恩愛千金價,皆作襄王一夢中。

     迫及雞嗚,那女子忽然不見。

    這些房床屋宇,盡皆潛蹤,六人俱睡在芳草坡邊,本錢行李皆不見了。

    六人掙紮起來,頭昏腳軟,腹脹腰疼,口中叫苦連天,起不得來,無可奈何。

     喜得茅山有一個真人,在此山北嶺之巅煉丹四十九日,丹已煉就,收拾回山。

    隻見數日以來,四山皆有妖氣沖天,将丹收拾,來此北山之下,試看妖氣從何而起。

    方才下得山來,恰好遇見此六個客人哀哀叫苦。

    真人問其始末,察其詳細,皆中妖毒在腹中。

    董真人與此六人道:“喜得遇着我來得湊巧,還是有緣,你六人亦不該死。

    若還遲來兩日,你們也難救了。

    ” 各給靈丹一粒,吞下肚去。

    少頃,皆吐黑涎黑水出來,吐盡腹中漸漸平複,皆起得來,望董真人便拜:“若非真人相救,我們必死于此。

    救命之恩,難以為報!”真人道:“汝等作急回家,我再賜你靈丹一粒,到家吞服,自然無事。

    ”六人拜謝而去。

     董真人與山下各店中來說:“此山四邊皆有妖氣,不時放毒迷人,倘有中毒者,教他來我處讨丹丸吞下,方可救命。

    我故與你等說知,廣行方便救人,不得有誤。

    ”店主方知那車載的果子,亦是此攝去。

    自是客人有中毒者,皆到董真人處求藥,因此未有死者。

     三鼠得了金銀數千,來到穴中,不勝歡喜,将難香呵動,四個兄弟皆來。

    三鼠将此金銀挑開,獻與衆兄弟看,道:“我如今又有許多金銀。

    吃的也有,用的也有。

    ”笑談一會,各自歸穴。

    五鼠來穴中自忖道:“三鼠前番有許多果品分散我等,今又有許多金銀寶貝來我衆人處賣弄。

    他偏做得來,我豈不如他?”說罷,将身一變,變做一個好漢,竟往東路而去。

    畢竟還是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