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公孫阏争車射考叔 公子翚獻谄賊隐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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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鄭莊公曰:“吾之複許,乃真心也。

    恐叔年幼,不任國事,寡人當遣人相助。

    ”乃分許為二:其東偏,使百裡奉新臣以居之;其西偏,使鄭大夫公孫獲居之。

    名為助許,實是監守一般。

    齊魯二侯不知是計,以為處置妥當,稱善不已。

    百裡同許叔拜謝了三君。

    三君亦各自歸國。

    髯翁有詩單道鄭莊公之詐。

    詩曰: 殘忍全無骨肉恩,區區許國有何親? 二偏分處如監守,卻把虛名哄外人。

     許莊公老死于衛。

    許叔在東偏受鄭制縛,直待鄭莊公薨後,公子忽、突相争數年,突入而複出,忽出而複入,那時鄭國擾亂,公孫獲病死,許叔方才與百裡用計,乘機潛入許都,複整宗廟。

    此是後話。

     再說鄭莊公歸國,厚賞瑕叔盈;思念颍考叔不置。

    深恨射考叔之人,而不得其名。

    乃使從征之衆,每百人為卒,出豬一頭;二十五人為行,出犬雞各一隻,召巫史為文,以咒詛之。

    公孫阏暗暗匿笑。

    如此咒詛,三日将畢。

    鄭莊公親率諸大夫往觀。

    才焚祝文,隻見一人蓬首垢面,徑造鄭伯面前,跪哭而言曰:“臣考叔先登許城,何負于國?被奸臣子都挾争車之仇,冷箭射死。

    臣已得請于上帝,許償臣命。

    蒙主君垂念,九泉懷德!”言訖,以手自探其喉,喉中噴血如注,登時氣絕。

    莊公認得此人是公孫阏,急使人救之,已呼喚不醒。

    原來公孫阏被颍考叔附魂索命,自訴于鄭伯之前。

    到此方知射考叔者,即阏也。

    鄭莊公嗟歎不已。

    感考叔之靈,命于颍谷立廟祀之。

    今河南府登封縣,即颍谷故地,有颍大夫廟,又名純孝廟。

    洧川亦有之。

    隴西居士有詩譏莊公雲: 争車方罷複傷身,亂國全然不忌君。

     若使群臣知畏法,何須雞犬黩神明? 莊公又分遣二使,将禮币往齊、魯二國稱謝。

    齊國無話。

    單說所遣魯國使臣回來,繳上禮币,原書不啟。

    莊公問其緣故。

    使者奏曰:“臣方入魯境,聞知魯侯被公子翚所弑,已立新君。

    國書不合,不敢輕投。

    ”莊公曰:“魯侯謙讓寬柔,乃賢君也,何以見弑?”使者曰:“其故臣備聞之。

    魯先君惠公元妃早薨,寵妾仲子立為繼室,生子名軌,欲立為嗣。

    魯侯乃他妾之子也。

    惠公薨,群臣以魯侯年長,奉之為君。

    魯侯承父之志,每言:‘國乃軌之國也,因其年幼,寡人暫時居攝耳。

    ’子翚求為太宰之官,魯侯曰:“俟軌居君位,汝自求之。

    ’公子翚反疑魯侯有忌軌之心,密奏魯侯曰:‘臣聞‘利器入手,不可假人。

    ’主公已嗣爵為君,國人悅服,千歲而後,便當傳之子孫。

    何得以居攝為名,起人非望?今軌年長,恐将來不利于主,臣請殺之,為主公除此隐憂何如’魯侯掩耳曰:‘汝非癡狂,安得出此亂言!吾已使人于菟裘築下宮室,為養老計,不日當傳位于軌矣。

    ’翚默然而退,自悔失言。

    誠恐魯侯将此一段話告軌,軌即位,必當治罪。

    夤夜往見軌,反說:‘主公見汝年齒漸長,恐來争位。

    今日召我入宮,密囑行害于汝。

    ’軌懼而問計,翚曰:‘他無仁,我無義。

    公子必欲免禍,非行大事不可。

    ’軌曰:‘彼為君已十一年矣,臣民信服。

    若大事不成,反受其殃。

    ’翚曰:‘吾已為公子定計矣。

    主公未立之先,曾與鄭君戰狐壤,被鄭所獲,囚于鄭大夫尹氏之家。

    尹氏素奉祀一神,名曰鐘巫。

    主公暗地祈禱,謀逃歸于魯國。

    蔔卦得吉,乃将實情告于尹氏。

    那時尹氏正不得志于鄭,乃與主公共逃至魯。

    遂立鐘巫之廟于城外,每歲冬月,必親自往祭。

    今其時矣。

    祭則必館于寪大夫之家。

    吾預使勇士充作徒役,雜居左右,主公不疑俟其睡熟刺之,一夫之力耳。

    ’軌曰:‘此計雖善,然惡名何以自解?’翚曰:‘吾預囑勇士潛逃,歸罪于寪大夫,有何不可?’子軌下拜曰:‘大事若成,當以太宰相屈。

    ’子翚如計而行,果弑魯侯。

    今軌已嗣為君,翚為太宰,讨寪氏以解罪。

    國人無不知之,但畏翚權勢,不敢言耳。

    ”莊公乃問于群臣曰:“讨魯與和魯,二者孰利?”祭仲曰:“魯、鄭世好,不如和之。

    臣料魯國不日有使命至矣。

    ”言未畢,魯使已及館驿。

    莊公使人先叩其來意。

    言:“新君即位,特來修先君之好,且約兩國君面會訂盟。

    ”莊公厚禮其使,約定夏四月中,于越地相見,歃血立誓,永好無渝。

    自是魯、鄭信使不絕。

    時周桓王之九年也。

    髯翁讀史至此,論公子翚兵權在手,伐鄭伐宋,專行無忌,逆端已見;及請殺弟軌,隐公亦謂其亂言矣。

    若暴明其罪,肆諸市朝,弟軌亦必感德。

    乃告以讓位,激成弑逆之惡,豈非優柔不斷,自取其禍?有詩歎雲: 跋扈将軍素橫行,履霜全不戒堅冰。

     菟裘空築人難老,寪氏誰為抱不平。

     又有詩譏鐘巫之祭無益。

    詩曰: 狐壤逃歸廟額題,年年設祭報神私。

     鐘巫靈感能相助,應起天雷擊子翚。

     卻說宋穆公之子馮,自周平王末年奔鄭,至今尚在鄭國。

    忽一日傳言:“有宋使至鄭,迎公子馮回國,欲立為君。

    ”莊公曰:“莫非宋君臣哄馮回去,欲行殺害?”祭仲曰:“且待接見使臣,自有國書。

    ” 不知書中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