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回 劉趙下涼李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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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祖約失陷河南郡,且說晉元帝因王敦作亂,害周、戴,破長沙,缢谯王,謀殺甘卓,遂憂憤成病。

    自知危笃,乃召司徒王導入内議曰:“朕自琅琊得遇卿家,患難同曆,必及此際,均各榮幸。

    近者王敦謀逆,劉、刁亡喪,周、戴被戮,谯王、甘卓遭害,上流盡失,以此成病。

    朕聞古人以一旅一成能清天下。

    今朕上不能讨劉趙等以雪二帝之恥,下不能正逆臣而安三吳之民,何顔以居此位?所恨者,不敢見先帝于地下耳。

    ”言訖,淚下而昏,徐徐複醒,顧導囑曰:“太子笃厚恭謹,可任大事,卿當念朕,悉心輔之,天必佑汝。

    莫效兄敦所為,改變精忠。

    ”導伏地泣曰:“陛下善保龍體。

    臣之心,神天可表。

    宜宣太子與諸大臣入囑之,臣非敢負陛下者。

    ”須臾,庾亮、溫峤等與太子入受顧命。

    帝時已倦,惟言:“卿等輔助太子,各懷忠義之心,以圖劉趙。

    ”囑畢而崩,時年四十七歲,在位一十六年。

    帝在,簡儉樸質,容納谏言。

    有司常奏:“太極殿廣室,宜施绛帳以示威儀。

    ”帝曰:“漢文集上書以皂囊為帷,何不效之?”有司承旨,乃冬施青布、夏施青練帷帳于殿。

    又将冊立貴人,有司請市雀钗為飾,帝以為費煩,竟不許。

    所幸鄭夫人衣無絹帛,皆着素練耳。

    百官舉哀已畢,葬于建平,是為元陵。

    事畢,王導率文武大臣立太子紹為明皇帝,改号大甯元年,谥肅宗,立生母荀氏為建安君。

    尊王導為太傅,劍履上殿,入朝不起,贊拜不名。

    其馀百官各加一秩,頒赦國内而去。

     按《晉史》:帝諱紹,字道機,元帝長子。

    幼聰哲,為帝所鐘愛。

    年數歲,常抱坐膝上,坐于日下。

    偶值長安有使者至,帝乃戲問之曰:“日與長安,孰遠孰近?”對曰:“長安近。

    ”帝曰:“何以知之?”對曰:“隻聞人從長安來,那從人自日邊至?”帝大異之。

    他日,元帝宴會大臣,因對衆言太子能答日遠長安近之語,群臣稱賀不已。

    帝複使中宦官召太子至席,思問之以證其言,乃曰:“我昨問你日與長安之事,還記得否?”太子随口應之曰:“日近長安遠,何用記為?”帝大訝失色曰:“汝何異昨日之言也?”太子曰:“昨以使來,雲長安近。

    今使去不見,故以為遠,但舉頭見日,那得見長安乎?”帝由是益奇之。

    茲承大位,故能任賢使能,聽谏明敏,卒繼晉業,以隆中興,能平王敦之亂。

    惜乎天不與壽,不能恢複中原,以報漢趙大仇耳。

    再提西趙主劉曜自洮河召平先、劉貢等回救河東,西被陳珍奪隴陝陳安故地,幸得平先、劉嶽等大破石虎、石生之兵,後趙失勢,退回襄國而去,西趙諸将亦還長安。

    趙主曜大喜,宴賞犒勞以畢,乃謂衆将曰:“叵耐西涼,無故掠我隴西之地,情甚可惡。

    且渠為吾國之西境,不得不取,以報掠土之恨。

    欲乘此得勝兵馬即去,衆卿意下如何?”諸文武曰:“欲取西涼,必須遣使會成兵,兩下夾進,一鼓下之,方可成功。

    ”姜發、關心曰:“不然。

    成涼二處,素相通好者。

    我今約彼,未必成主即肯來助。

    且兩國合謀,必難協心用命。

    倘有反複,豈不自惹兵字乎?不如獨往伐之,但多發軍兵,務要協力成功,何須倩假他人之力哉?”趙主然其議,乃點精兵二十八萬,分二陣為前,一陣為後,作兩路而進。

    詐呼五十萬,徑望梁州,自西轉入涼地。

    飛報疊至河西,曉夜不斷。

    士民等聽得此等消息,盡皆震恐。

    西平公張茂慌聚衆将計議其事。

    參軍副使馬岌曰:“這回趙兵忿憂而來,其鋒非同小可,必須明公親率大兵與之決戰,乃可退敵,以安涼地。

    隻遣兵去,恐被所算,未見美也。

    ”主簿事氾祎曰:“近自先公喪後,涼州兵少糧悭,不及趙國十分之一,焉能當得五十馀萬大兵?且陳安有雄卒十萬,一戰而為所擒,不若降附,以安百姓,尚保門戶。

    ”馬岌又謂茂曰:“氾公乃糟粕書生,不知大計。

    明公父子欲為朝廷誅曜有年矣。

    今彼至此,是自投死耳。

    遠近瞻公此舉,當立信勇之驗,以副秦隴之望。

    衆寡雖然不侔,勝敗難可逆料,豈可畏而不出,甘作投罝之兔乎?”茂曰:“馬君之言有理。

    今吾若不出兵,則百姓奔逃,何以安衆邪?”率兵五萬,出屯石頭山下寨,塞其要道。

    召折沖将軍陳珍回軍共議。

    衆論紛纭不一,并無定見,珍獨坐聽。

    茂問珍曰:“今趙兵壓境,公何不出一言?莫非畏其兵之多乎?”珍曰:“以吾觀之,趙兵雖多,不足懼也。

    且曜禦兵無恩,德信不洽,東有石勒之憂,南有李矩之慮,安能曠日持久,與吾争河西之地乎?但堅守勿戰,把住要隘。

    若二旬内,曜癡不退,珍請得精兵萬人,保為明公破之。

    ”茂從其議。

    但聞趙兵有五十萬,終是膽怯,心中持疑不釋。

    劉曜等見梁隴一路無阻,徑進河西。

    探知有兵阻道,諸将恃衆,争欲濟河以擊涼兵。

    趙主問可否于姜發,發曰:“吾兵雖盛,其實疲勞難用,未可卒戰。

    且宜按甲養銳,震之以威,遣人持書以利害陳之。

    張茂非将帥之才,見大兵至此,心中驚恐。

    不出旬中,茂之降表必至矣。

    ”趙主曜從其計,下令紮寨,每日操兵打圍,虛張兵威,多豎旗幕,聯絡百馀裡,炮聲震地,燈光燭天,晝夜不息,甚是可畏。

    張茂果然疑懼,背取陳珍、馬岌,密地使氾祎具表,稱藩于趙。

    趙主見茂表至,大喜,命鴻胪卿田崧為使,同氾祎至抱罕城,拜張茂為太師,封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