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陶璜郭欽谏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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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弱,以存精銳,馀皆依诏奉行。

    ”诏又到遼東,特有侍禦郭欽在鎮按撫,接诏讀畢,謂衆官屬曰:“此事斷然難行,朝廷何不思之甚也?若我遼地,一罷去郡守之兵,倘羌戎乘而作耗,何以當之?不惟百姓被害,即疆域恐非國家之有也。

    ”衆官曰:“此皆出于聖意,與多官廷陛酌議,方才頒诏。

    今言不可,則是違命,豈得違旨以耽罪戾乎?”欽曰:“不然。

    事有常變不同,苟利于社稷者,且當專之。

    今事不利,為臣子豈可嘿而不言,坐視以成禍亂乎?今若據诏,悉罷去州郡之兵,是四夷無防守之備矣。

    人皆豈俱堯舜,能保其無兇頑?況此遼左之地,夷虜雜居,性如羊犬,出沒不常,變亂莫測。

    戎羯之輩若見我城無兵護,窺觎作亂,擁衆而起,吾為守臣,曷其禦之?能保地乎,能保身乎?”衆官曰:“然則何以回旨?”欽曰:“吾當具表以利害陳之,如不允奏,又作區處。

    ”乃即使人赍本入朝,其略曰: 戎狄強行,曆古為患,侵淩中國,無代無之。

    惟漢武專兵,故漠南賓服;曹魏用武,而遼左懷威。

    即武侯之撫不毛,雖雲以仁德感其心,亦假戈甲為之擒縱,所以諸方不敢為亂,迄今無異。

    且茲西北之域,民稀地曠,邊境諸郡,半為戎居。

    迩來漸次處于内地,如晉陽、上黨、代郡、弘農、燕、齊等處,悉皆有之。

    所賴者,中國兵容之盛、戰具之雄,可以警赫其心,使之知所畏懼耳。

    今聞诏罷州郡之兵,倘一旦羌戎胡羯乘弱竊發,既無兵士,何以制之?且胡戎之性,畏強欺弱,非我中國純民之比。

    彼夷不知書,恃兇而暴,遇強則服從,見弱則肆虐,悖亂之心,無時不存者也。

    臣見内居群胡,今雖伏順,犷猛橫暴,未嘗少改。

    第恐習知華俗,百年之後,虞有風檐之警。

    況又胡騎自平陽、上黨,不三日可至孟津,不但京師驚擾,北地、河西、太原、馮翊、安定盡為戎狄之庭矣。

    伏乞陛下以平吳之威,趁兵将之廣,遷徙内郡雜胡,驅之遠出塞外,免生後日之患。

    此乃先哲慎四夷出入之防,明上古荒服之制,實萬世之長策也。

    如不聽臣言,而不逐胡虜出境、留郡守之兵,必緻亂階變起,贻悔後人。

    伏乞聖詳,不勝待罪。

    謹疏。

     晉主覽郭欽之表,乃與近臣等言曰:“胡虜之患,自古有之,在人君之德政何如耳!若有德以化之,數十年之後,皆為良民。

    吳起有雲:‘君德不修,嶽中之人皆敵國也。

    ’昔秦築萬裡邊城,以遏胡羯,不虞禍亂近出趙高肘腋之間。

    語雲:不在颛臾,而在蕭牆之内。

    兵有何必留?胡有何必逐?”遂不聽郭欽之良言,竟行撤兵,不遷胡虜。

    後來五胡亂華,緻傾晉室,其亦晉武不思遠猷贻謀之道,不納邊臣之谏故耳。

    後人有詩歎曰: 晉武輕謀撤郡兵,緻贻胡寇亂神京。

    當年若采欽璜谏,懷愍何由屈虜庭。

     晉帝既罷數十萬守兵,邊方省費,年谷又登,人民豐富,海宇升平,遂乃怠于政事,君臣時常宴飲作樂,所幸用之人,又皆好飲之徒、遊佚之輩,悉無遠謀大見,惟知酒色是耽,不能規謀其君。

    诏選江南美女并孫皓之宮人五千在于掖庭,教習歌舞、演樂、巡酒,後宮彩女夭姬充滿内院,殆萬馀人。

    每日遊幸各宮,辄以歌舞美女百名随侍,自乘輕車,以羊拽駕,任其自行自适,羊止處,即于此宮之中宴飲戲狎,因就止宿。

    于是各宮妃嫔鹹欲帝幸,冀恩沾寵,競相設計,将竹葉插門戶邊,引羊止步,以希駐駕。

    又或有用鹽汁醬鹵灑于地上,待羊至,聞其氣味,就地而舐,車駕少住,即便迎帝入宮。

    日夕如此行樂,全然不理國家政事,左右近臣亦皆習尚遊宴,并無燮理之經。

    王戎專于好利,王衍惟務清談,阮氏叔侄猖狂肆飲,劉伶嗜酒無厭,反以稱之為竹林七賢。

    如齊王司馬攸賢德明敏,堪以輔治,張華忠信純謹,不阿權幸,二人皆有經綸社稷之才,又聽馮紞、荀勖貪徒之說,遣之遠出,巡撫幽州,不使居于近職,恐其多言阻意故耳。

    政事則由楊駿,謀議則從馮、荀,如斯差舛,何武帝前明而後暗,不思傳世于永遠乎哉?蓋以自好奢華,臣下習以成風,肆行無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