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石季龍杯酒定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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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劉員外與妻封氏,同神霄劉弘祖,見那石鵲劈空飛起,杳不可追,心下悶悶不悅,回進家中,各相埋怨,自不消說。

     那石鵲飛入雲中,回翻了有好一會,展開雙翅,竟飛到一個所在來。

    你說這個所在是甚麼去處?原來卻是晉陽城中,有一個豪客,姓段名琨,号方山,頗通道術。

    兩年前,曾遇異人傳與秘訣,能知未來之事,卻是無室無家,一向飄零在城中,那些凡夫俗子,那個曉得他是個豪俊?這一日,方山正在城中閑走,忽聽得頭頂撲剌剌聲響,便擡頭一看,隻見一隻白鵲兒,在他頭上團團飛舞,方山便立住腳,說道:“好奇怪!好奇怪!從來不曾有一隻這樣雪白的鵲兒,為何卻在我頭頂飛旋?”說聲未了,那白鵲漸漸低将下來,離他頭上隻好尺許,方山一發為異,伸手去抓他,那石鵲忽地飛到方山面前,打個照面,望前慢慢飛去。

    方山不舍,随後緊緊追來。

    那石鵲緊追緊飛,慢追慢飛,不多時,出了晉陽城,來到柳溪池邊。

    石鵲連連的叫了兩聲,就飛在一枝大柳樹上,随你看他,竟是不動。

    方山無奈,看着柳根下一塊石片,雙手去扳他起來,要打這石鵲。

    不期這一扳,卻扳出一件異事來了。

    正是: 不因石鵲柳梢住,那得聲名日後聞。

     你說這是甚麼異事?那方山将石片扳起,忽然一道紅光,自下而上,方山吃了一驚,且不去打這石鵲,仔細将石片底下一看,隻見一個石匣,約有二尺多長,藏在裡面。

    方山不知是甚麼物件,連忙将石匣取起。

    揭去了蓋一看,原來不是别件,卻是兩把寶劍,每把上面各有一行細字,其一上面刻道:龍泉神劍,屬平陽劉弘祖。

    其一上面刻道:太阿神劍,屬晉陽段方山。

     方山見了自己的名姓,喜不自勝,依舊藏在匣中,雙手捧定,回身便走,卻忘記了那石鵲。

    走了有十馀步,猛然記得,忙回轉身來看時,這石鵲已不知去向。

    隻得拿了石匣,向前而行。

     将次天晚,到了自己家中,又将雙劍取出,撫玩了一會。

    心下想道:“太阿之劍是我的了,但不知劉弘祖是何等人?這劍上明明刻着‘平陽’二字,一定是河東人了。

    我必須去訪他,送與這劍才是。

    ”算計停當,當晚過了一夜。

    至明日,絕早起來,取出雙劍,負在背上,扮作雲遊道人,一路出了晉陽城,竟往平陽府而來。

    其時,正是暮秋天氣,但見: 金風催敗葉,衰柳動征塵。

     方山在路上,就将雙劍為題,吟詩一首道: 浩氣沖天橫鬥牛,背承雙劍漫邀遊。

     天生神物終歸我,地獻龍泉付與劉。

     兩處賢豪應已定,一朝同調自當求。

     時來定有無端遇,莫恥村夫笑敝裘。

     吟畢,迤逦行來,不一日,到了平陽境界,卻是蒲州地面,那是個曠野去處。

    方山正行間,隻見前面征塵起處,一彪軍馬蜂擁而來。

    為首的一員将官,銀盔銀甲,手執蛇矛,年紀不上二十,生得儀容俊爽。

    氣宇軒昂。

    騎着一匹胭脂赤兔,指揮左右。

     方山一見,躲避不及,隻得遠遠走過一邊,讓他過去。

    那将官見了方山,便将赤兔勒住,傳令軍馬慢行,自己卻翻身下騎,走到方山面前,說道:“段方山,别來無恙麼?為何見了小弟,卻遠遠避去?”方山見說,一時想不起是甚麼人,沉吟了半晌,忽然道:“吾兄莫非是石季龍麼,幾時已做了官了?”那人道:“小弟正是石季龍。

    曾記八年前,與兄在晉陽城中相會,彼時俱為總角之年,今已長成。

    小弟近日招集得一彪軍馬,要幹些功業,不知兄有同心麼?”方山道:“諒為大丈夫,自有同志。

    但是小弟還要去河津縣尋訪劉弘祖,此時不能同行,奈何?”季龍道:“那個劉弘祖?”方山道:“小弟也不曾認得他,因有一件奇事,故此要去尋他。

    ”季龍道:“卻是何事?”方山就将白鵲引路得劍之事,說了一遍,又将劍解下來遞與石季龍看道:“一把刻小弟的姓名,一把明明刻着平陽劉弘祖,是不是件異事?”石季龍看了一看,仍遞與方山,說道:“果是異事,但劍上刻着平陽,兄為何要到河津?”方山道:“前日在平陽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