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還五将建州修玉帛贅三桂藩府鬧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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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寶物,因此田畹藩府中金碧輝煌,绮羅絢爛,重樓傑閣,錦榭香欄,倒亘矗雲霄,遮天蔽日。

    田藩又慕晉代石崇的繁華,隋時楊素的豔福,複大興土木經營苑囿。

    凡歌台舞榭也是笙管連宵,聲歌達旦。

    一切名姝歌伎,充斥下陳。

    就中一名歌妓,姓陳名沅,為太原故家女,善詩畫,工琴曲,遭變被擄,鬻為玉峰歌使。

    自樹幟樂籍而後,豔名大作。

    凡買笑征歌之客,都喚他做沅姬。

    那沅姬聲價既高,凡侍一宴的須五金,為度一曲者亦如之。

    走馬王孫、墜鞭公子,趨之若鹜,大有車馬盈門之勢。

    即詞人墨客,凡以詩詞贈題沅姬的,亦更仆難數。

    當吳三桂掄魁之後,留滞京師,曾識姬一面,謂為百美圖中無此嬌豔人物也。

    沅姬一見三桂,亦許為當世英雄,意頗留戀。

    吳三桂時方值差父親吳襄營中,終不敢離營寄宿,每以為憾事。

    後隸毛文龍部中,皮島一别之後,更不複再見。

    然三桂憶念沅姬,未嘗置懷,曾通信一函,并請人為詠一詩,以贈沅姬。

    那詩道: 華筵回首記當時,别後蕭郎尚寄詩。

     人說拈花宜并蒂,我偏種樹不連枝。

     鴛衾好夢應懷舊,鲛帕新題合贈誰。

     料憶秋風寒塞外,有人猶寫斷腸詞。

     沅姬得書,以為詩句出自三桂,是以武将兼為文士,儒将風流,古來難得,因此更置念不已。

    後以豔名為藩府田畹所聞,以千金購之。

    沅姬慮其不偶,方謀力卻,鸨母一來畏藩府之勢,二來又利其多金,便不從沅姬之意,将沅姬送歸藩府。

    田畹見之,贊美不已。

    改名圓圓,自以為絕代佳人,曠世無比。

    把向日之充斥下陳者,盡視為塵土,夜夜選聲,宵宵侍宴,寵幸非常。

     惟圓圓以田藩春秋鼎盛,自嫌非匹,常郁郁不得意。

    田畹雖以百般解慰,終無可如何。

     時田畹在宮之女已寵冠諸宮,惟自天下變亂,流寇四起,崇祯帝宵旰憂苦,每談及國事即頻頻灑淚。

    田後欲求以取悅天子之心,乃商諸父親田畹,以圓圓獻進宮中,以為解慰崇祯皇帝。

    田畹本不能割愛,但又不敢不從,故特以圓圓入獻。

    崇祯帝見了,覺圓圓真個如花似玉,心中甚為憐惜。

    田畹進道:“此女雅擅笙歌,并工詩畫,超凡仙品。

    藩府不敢私有,特進諸皇上。

    ” 崇祯帝搖首歎息道:“此女誠佳人,但朕以國家多故,未嘗一日開懷,故無及此。

    國丈耄矣,請留殊色以娛暮年,可也。

    ”田畹便不複再強,隻帶圓圓回府。

    那圓圓更複無聊。

    會吳三桂應诏入京,圓圓聽得,猛省吳三桂向來留意自己,隻以侯門深入,遂如陌路蕭郎,因此不免感觸。

    适藩府家人說起三桂,在關外數年曾經數十戰,多負勳勞,誠為國家之柱石。

    圓圓聽在心上,更為傾倒。

    恰那夜侍宴于田畹之旁,杯酒歌舞之間,田畹凄然長歎。

    圓圓問其故,田畹道:“本藩今日誠興會極矣。

    然興盡悲來,古所常有,即六朝無愁天子,不轉瞬已雲散風流。

    況本藩尚屬人臣,觀石崇金谷,可為殷鑒。

    且國家方内讧外患,烽火相望,本藩将來尚不知究竟如何耳。

    ”圓圓聽得,即乘機進道:“現在朝廷微弱,凡朝臣中,其奸者賄賂通行,其賢者亦隻文詞相尚,皆非救國才也。

    大人富貴已極,惟正唯如此,恐一旦有變,試問破巢之下何以自完?為大人計,乘此時擇一可依者為之納交,即它日危難,或得其相助也。

    ”田畹道:“汝言亦是,然遍觀朝臣中,誰可以納交者,亦難其選,又将若何?”圓圓道:“可以納交者自有其人,不過大人未留心耳。

    吳三桂以武功起家,駐邊數年,所經戰事久著威望。

    現統雄兵數萬,為敵人所畏,國家方倚以為柱石之臣,大人何故忘之?他幼年習武,壯歲從戎,料不知聲色為何物。

    大人若備盛筵,邀至府中,盛陳女樂以娛三桂,吳三桂料必為之移情,自然常願與藩府往來矣。

    大人更以貴重相贈,以結其心。

    他日有事,不憂他不為藩府出力。

    今乘他應召入京,納交之機緣不可失也。

    ”田畹聽罷,深以為然,并道:“卿不特是個美人,并是個謀士。

    本藩當取卿策行之。

    ”便于三桂到京時随同出迎。

    時諸臣以田畹為至尊懿戚,位極尊崇,人方趨候之,他那肯送迎官吏?今忽來迎接三桂,無不稱奇。

    即三桂見之,亦詫為異數,而不知田畹固有所圖也。

    旋複準備華筵女樂,請三桂到藩府中飲宴。

    正是:喬家欲得賢夫婿,藩府方交大總戎。

     要知吳三桂赴宴若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