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河洛降神奇兒出世弧矢見志遊子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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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除研究武備外,時或聯辔出遊,或校射,或縱獵,或蹴踘,或擊毬,或作樗蒲戲。

    某日,與韓令坤至土室中,六博為歡,正在呼麼喝盧的時候,突聞外面鳥雀聲喧,很是嘈雜,都不禁驚訝起來。

    匡胤道:“敢是有毒蟲猛獸,經過此間,所以驚起鳥雀,有此喧聲。

    好在我等各帶着弓箭,盡可出外一觀,射死幾個毒蟲,幾個猛獸,不但為鳥雀除害,并也為人民免患,韓兄以為何如?”令坤聽了,大喜道:“你言正合我意。

    ”一主一将,應寓仁心。

    當下停了博局,挾了弓矢,一同出室,四處探望,并沒有毒蟲猛獸,隻有一群喜雀,互相搏鬥,因此噪聲盈耳。

    韓令坤道:“雀本同類,猶争鬧不休,古人所謂雀角相争,便是此意。

    ”匡胤道:“我等可有良法,替它解圍?”令坤道:“這有何難,一經驅逐,自然解散了。

    ”匡胤道:“你我兩人,也算是一時好漢,為什麼效那兒童舉動,去趕鳥雀呢?”令坤道:“依你說來,該怎麼辦?”匡胤道:“兩造相争,統是很戾的壞處,我與你挾着弓箭,正苦沒用,何妨彈死幾隻暴雀,隐示懲戒。

    來!來!你射左,我射右,看哪個射得着哩!”令坤依言,便抽箭搭弓,向左射去。

    匡胤也用箭右射,飕飕的發了數箭,射中了好幾隻,随箭堕下,餘雀統已驚散,飛逃得無影無蹤了。

    除暴之法,均可作如是觀。

    兩人方櫜弓戢矢,忽又聽得一聲怪響,從背後過來,仿佛與地震相似,急忙返身後顧,那土室卻無緣無故,坍塌下來。

    令坤驚訝道:“好好一間土室,突然坍倒,正是出人意外,虧得我等都出外彈雀,否則壓死室中,沒處呼冤呢!”匡胤道:“這真是奇極了!想是你我命不該死,特借這雀噪的聲音,叫我出來,雀既救我的命,我還要它的命,這是大不應該的。

    現在悔已遲了,你我不如拾起死雀,一一掩埋才是。

    ”無非仁術,令坤也即允諾,當将死雀盡行埋訖,然後分手自歸。

     會晉亡漢繼,中原一帶,多被遼主蹂躏,民不聊生。

    匡胤年逾弱冠,聞着這種消息,未免憂歎,恨不得立刻從軍,驅除大敵。

    既而遼主道殁,遼兵北去。

    事見五代史,故此處從略。

    匡胤父弘殷,已為匡胤聘定賀女,擇吉成婚,燕爾新歡,自在意中,免不得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到了漢乾祐中,隐帝時。

    弘殷出征鳳翔,戰敗王景,積功擢都指揮使,匡胤未曾随征,在家閑着,又惹起一腔壯志,便欲辭母西行。

    乃母杜氏,不肯照允,他竟潛身外出,直往襄陽,在途寄信回家,勸慰母妻,那母妻才得知曉,但已無法挽留,隻好聽他前去。

    匡胤初經遠遊,未識路徑,本拟向西從父,不意走錯了路,反繞道南行;及自知有誤,索性将錯便錯,順道行去。

    所苦随身資斧,帶得不多,行至襄陽,一無所遇,反将川資一概用盡。

    關山失路,日暮途窮,那時進退維谷,不得已投宿僧寺。

    僧徒多半勢利,看他行李蕭條,衣履黯敝,已料到是落魄征夫,樂得白眼相對,當下嘩聲逐客,不容羁留。

    匡胤沒法,隻好婉詞央告,借宿一宵,說至再三,仍不得僧徒允洽,頓時忍耐不住,便厲聲道:“你等秃奴,這般無情,休要惹我懊惱!”一僧随口戲應道:“你又不是個皇帝,說要甚麼,便依你甚麼。

    我今朝偏不依你,看你使出什麼法兒!”道言未絕,那右足上已着了一腳,不知不覺的倒退幾步,跌倒地上。

    旁邊走過一僧,叱匡胤道:“你敢是強徒嗎?快吃我一拳!”說時遲,那時快,這僧拳已向匡胤胸前,猛擊過來。

    匡胤不慌不忙,輕輕的伸出右手,将他來拳接住,喝一聲去,那僧已退了丈許,撲塌一聲,也向地上睡倒了。

    還有幾個小沙彌,吓得魂不附體,統向内飛奔,不一時走出了一個老僧,衲衣錫杖,款款前來,匡胤瞧将過去,卻是龐眉皓首,癯骨清顔,比初見的兩僧,大不相同,不由的躁釋矜平,竦然起敬。

    小子有詩詠那老僧道: 莫言方外乏奇人,參透禅關悟夙因。

     願借片帆風送力,好教真主出迷津。

     欲知老僧如何對付,且至下回表明。

     看本回一段總冒,已将宋朝三百年事,包括在内。

    所謂振衣揭領,舉綱定綱,以視俗本小說,空空洞洞的說了幾句套話,固自大相徑庭矣。

    後半叙入宋太祖出身,都是依據正史,不涉虛誕,偏下筆獨有神采,令人刮目相看,是蓋具史家小說家之二長,故能隽妙若比。

    古人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吾于作者亦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