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回取嶽州吳趙鏖兵演會戲陸曹争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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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吳佩孚正在汀泗橋指揮各軍,猛烈進攻,蓦聽得轟然一聲,半空中飛來一粒彈子,正落在他的身邊,着地開花,将吳氏身邊衛隊,盡行炸死。

    吳氏立處,尚差着十幾步路,居然被他幸免。

    真是僥幸。

    好個吳佩孚,面上一點沒有驚恐神色,他瞧得這等炮彈的力量,遠不及梁任公一枝秃筆來得厲害,見他從從容容,若無其事的,照舊督陣。

    卻也不易。

    他的部下,見他渾身血污,甚至面上也有許多斑斑點點的,望去似紅,又似黃,又象灰黑色。

    原來盡是他衛士的鮮血,以及受炸高飛的灰塵沙土之類。

    他卻毫不顧慮,也不肯稍稍移動地位,這一來,反把全體軍心激厲起來,愈加抖擻精神,忘生舍命的向敵陣猛攻。

    蘇老泉雲:“泰山頹于前而色不變,方可以為将。

    ”吳氏足以當之。

    湘軍方面,卻也不肯示弱,兀自努力抵抗。

    到了後來,兩邊愈接愈近,索性舍了槍彈,拔出刺刀,互相肉搏。

    這才是比較氣力,毫無躲閃的戰法。

    在中國古時,沒有槍炮以前,向來作戰,總是這個樣子。

    後來有了槍炮,便把這等笨法兒丢了。

    誰知歐戰以還,又把這種拚命肉搏的方法,作為最新的戰術。

    近來世事,往往新鮮之極,歸于反古,萬不料這性命相撲的頑意兒,也會回複古法起來。

    話雖說得輕松,究竟這等戰法,卻是死傷的多,幸免的少。

    不是極忠勇極大膽的兵士,誰肯攪這萬無生理的頑兒?隻恨這等好兵士,不象歐戰時候的用于敵國,卻拿來犧牲在這等無意識無作用的内争之中,真正是我們中國一樁大可痛心的事情哪! 這湘鄂兩軍,又相拚了幾個小時,鄂軍援兵大至,湘軍死傷殆盡,且戰且退。

    直軍乘勢奪回汀泗橋,統計兩天戰事,直軍得了最後勝利,卻失去旅長一人,團長團副各一人,營長二人,連排長以下,更屬不可勝記。

    合到湘軍方面,共死傷兵士官佐達七八千人。

    最可痛的,是兩方主帥盡是開口愛國,閉口保民的英雄賢哲,弄得這批忠勇的部屬,直到死亡俄頃,還不曉得自己為誰而死,為甚而亡。

    因為中外今古,從來沒有聽得同為愛國保民,反以兵戎相見,性命相撲的,别說當局者莫名其妙,就是作書的人,旁觀之下,也還識不透他們的玄虛詭秘咧。

    言之慨然。

     吳軍既得勝利,又值廿四師長張福來,同時報告前來,說已聯絡海陸軍,奪得城陵矶,從此直至嶽州,險要全無。

    吳氏派探察勘前方,回報已無湘軍蹤迹。

    吳氏尚恐有詐,逐步前進,直簿嶽城,早有城中紳商代表,帶着滿面慘容,前來歡迎吳氏入城。

    歡迎之上,系以慘容二字,是皮裡陽秋之筆。

    吳氏才知趙恒惕已經退保長沙去了。

    吳氏進住嶽州,見城内商民受災狀況,心中也覺有點難過。

    部下将士,請乘勝進窺長沙,戡定全湘,吳氏喟然道:“人心不知足,得隴又望蜀,做了皇帝想登仙,同是中國人,何苦逼得人沒處走。

    況我和趙炎午私交極深,此番之事,已出于萬不得已,還能窮兵黩武,把他弄得無處容身麼?依我之見,現在湘軍已退出嶽境,我們原來目的已算達到,趁此機會,還是和平解決為是。

    ”吳氏此語,宛然仁人之言,造福湘民不淺。

    此言一出,三湘七澤間,登時布滿了和平空氣。

    湖北督軍蕭耀南,已經到了嶽州,并有南北代表張一麟、張紹曾、張舫、孫定遠、葉開鑫、王承斌等,均已到齊,便定本月三十一日,開了一個和平會議,公推吳氏主席,大家協定四事: 第一,嶽州、臨湘一帶,歸湖北軍管轄。

     第二,平江、臨湘以南,歸湖南軍管轄。

     第三,保留湖南總司令趙恒惕地位,援助湖南自治。

     第四,兩湖聯防,照舊繼續。

     協議既定,幹戈斯戢。

    湘、鄂人民,當水深火熱之餘,得此福音,借息殘喘,倒也額手相慶,共樂昇平。

    那吳佩孚原主張聯省自治,今既得兩湖地方,作為根據,便想乘此時機,勸導各省,一緻進行。

    不料鄂西方面,又被川軍侵入宜昌,危在旦夕,聲勢十分浩大。

    吳氏隻好把嶽州防守事宜,暫歸蕭督兼理,自己帶隊赴宜。

    施宜鎮守使開城迎接,裡應外合的,殺退圍城之兵。

    川軍将領但懋辛、藍文蔚等,聽說吳氏親到,不敢輕敵,一面電請劉湘派兵應援,一面召齊全隊人馬,共有萬餘,協力迎戰。

    川軍雖然骁勇,因久震于吳氏威名,見他自己督隊,心中先存了怕懼。

    大凡作戰,最貴是一股勇氣,如今吳軍是得勝之兵,氣勢正盛,川軍卻未戰先餒,這等戰事,不待交鋒,而勝負已決。

    果然一場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