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遇重喪惡棍大遭殃 代和事好徒快中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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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貴興聽見後面叫救命,連忙飛奔進去,隻見丫環仆婦,亂做一團。

    貴興喝問甚事,隻見何氏招手道:“官人,快來呀! 姑娘不好了!”貴興吃了一驚,走到桂仙房門口一看,隻見一幅羅巾,高高的把個桂仙挂起,頭發也散了,那舌頭伸出來有二寸多長,兩隻眼睛睜起來,比活的時候大了兩倍。

    他跺了跺腳道:“這是哪裡說起!好好的怎麼活的不耐煩了!”何氏着急道:“官人快解下來救呀!我們解了半天,解不下來。

    ”貴興便叫喜來去解了下來,救了一會,眼見得是沒用的了。

    貴興看見她襟上,露出一角信封來,便順手抽出來一看,信面上寫着,“送粱宅姑母大人安禀”。

    貴興大怒道:“原來是私通仇家的。

    死遲了,死遲了!”把那封信撕了個粉碎,賭着氣走了出來。

    衆強徒迎着問訊,貴興略略說知。

    爵興道:“别的不打緊。

    這位表侄女,不是許了陳家的麼?那小官人不必管他,隻是他的老子陳澤廣,不是好說話的。

    因為他專門代人寫狀詞,寫得好,人家都叫他做‘陳狀元’呢,先要設法打發他才好。

    ”貴興愕然道:“這便怎麼得了!”爵興道:“不過破點财罷了!”當夜亂到天明,一面買棺材,預備盛殓,一面到陳家去報喪。

     這陳澤廣聞報,就帶了兒子,親來吊問,一見面就道:“這是小兒沒福,但不知令妹得的是甚麼病?怎麼過的這麼快?”貴興道:“是昨夜得的一個急病,醫治不及。

    ”陳澤廣道:“就煩引路到裡面,一則弟也看看,二來叫小兒也向他的未婚妻,上一爐香。

    ”貴興道:“這個且不敢當,先請書房裡坐罷。

    ”說罷,讓他父子到了書房,因為自己不便啟口,就來叫爵興去探聽口氣。

    從中說項,往來回話。

    到底說到貴興出了二千銀子,爵興卻從中落了五百,陳澤廣得了一千五百銀子,便屁也不放一個,帶着兒子去了。

     裡面哭聲又起,是要葬殓了。

    何氏屢次三番,叫人出來請貴興送殓。

    貴興因為為了妹子,用了二千銀子,沒好氣,走進來,噘着嘴,也不哭,也不說話。

    隻見五歲大的兒子應科,哭跳着叫娘,哭的昏了,一跳跳在貴興腳下,把他才上腳的一雙新襪子,踏了一塊污泥。

    貴興兜臉就是一巴掌,打将過去道:“她死了,于你甚事,要你這麼傷心?”何氏忙過來拉在一旁,哭着道:“誰象你是個沒心肝的,同胞一脈的妹妹死了,淚絲兒也沒有一點。

    此刻又沒有人得罪你,你又聽了哪個強盜的唆攪,卻來拿兒子出氣!”貴興大怒道:“嘎!誰是強盜?你這強盜說的是誰?”說着兜臉打了一掌。

    何氏已經哭的傷心,此時趁勢倒在地下,号陶大哭起來。

    貴興更是怒不可遏,走近一步,狠狠的踢了兩腳。

    一衆丫頭仆婦,齊來勸開。

    貴興走了出來,怒氣未息,一衆強徒都來勸解,貴興直挺挺的坐着,總不答話。

    衆人見沒有意思,漸漸的都散去了。

    隻剩下區爵興一人,花言巧語的,勸得貴興回過笑臉來,便拉他到煙榻上燒煙解悶,向煙盤裡一看道:“呀!不好了!我這一盒煙,怎麼淺了許多?”想了一想道:“是了!一定你家喜來拿去了!我聽說他近來很肯玩這個,罷罷,這裡放不得了!九錢多銀子一兩的東西,我哪裡供得起他偷呢?我把這半盒帶在身邊,這一盒滿的請賢侄代我收好了吧,這裡再放不得了!”貴興道:“表叔何不拿回家去呢?”爵興道:“不行,不行!我那裡閑人大多,我供應他們不起,第一是一個姓熊得朋友,叫做熊阿七,也是江湖上一條好漢,因此我很敬重他。

     隻是他的煙量太大,有煙在那裡,無論一兩八錢,不吃光了,不丢槍的。

    ”貴興笑了一笑,又談了一會,爵興也去了。

     此時裡面靜了些,不免進去看看。

    隻見何氏對着棺材,抽抽咽咽的哭個不住。

    貴興便到房裡,把爵興那盒煙,放在梳妝抽屜裡。

    坐了一會,沒意思,又走到外面,在煙榻上躺了一會,覺得寂寞,又到裡邊來。

    何氏還是哭個不止。

    貴興歎道:“可以不哭了!”看了看神形慘淡,也不覺一陣傷心,翻身仍走到外面。

    不知怎樣,總覺得心神不定,總是他們今日散的太早,冷靜的不好,忽然一陣,又覺得心驚肉跳起來。

    這一日總是無精打彩的,到了晚飯時候,他不願與何氏同吃,叫開到書房裡來,獨酌了數杯,總是無味,飯也不吃了。

    坐了一會,躺到煙榻上,朦胧睡去。

    一覺醒來,已有四更時候,覺得有點夜寒,遂起身到裡面去睡。

    走人内堂,看見妹子的棺材停着,碧冷冷的點着一雙綠蠟燭,不覺打了個寒噤。

    走入房内,揭開帳子,在床沿上一坐,出了一會神,覺着更冷。

    暗道:“奇怪!。

    怎麼今年才到八月裡,就這樣冷法呢?”伸手要去推何氏,要叫她睡到裡面點,誰知伸手一摸,摸着一件東西,是冰冷的,不覺大吃一驚,直跳起來叫道:“哙!快起來!快起來!看床上是甚麼東西!”叫了兩聲,不見答應,因說道:“怎麼睡得同死人一般,這般叫也叫不醒了!”隻得拿起燈來,自己去照。

    先挂起了一邊帳子,方才一手拿燈,一手揭帳,彎下腰來一看,隻吓得他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