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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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疑笑。

    這先生話亦近理。

    ”其母隻得走到堂後,伸出手來。

    化善哪裡診脈,便說道:“是了,是了。

    這是為婆的不容媳婦,為公的見理不明,抑郁作病。

    可憐你父不知,受此災難。

    ”甘連笑道:“先生既說診脈,為何老母伸出手,卻又不診便知其病?”化善道:“男女授受不親,況以二指按婦女之手,若是賢良君子,一心憐病者受苦,那點精神專在按脈中尋病;若是混俗先生,心腸邪慝,自不作主,縱診得親切,怕有幾分捉拿不住。

    看你母手,便知母脈;推你母脈,便知父病。

    總是媳婦不敬孝姑,姑心狹隘,不能寬下。

    媳婦面前背後,有怨姑之言;姑婆冷言熱語,在公前生怪媳之謗。

    那做公公的,巴不得婆媳和順,一有違言,抑郁成病。

    我醫家卻究根因在此。

    ”化善說了,隻見婆子在後堂大笑起來,說:“我先生醫人病,枝連藤,藤連枝,雖不是病的原由,卻倒也有幾分說着。

    真真是兩個媳婦性格不純,咒公罵婆。

    我老頭子知了,也時常生病。

    卻如今天理昭彰,兩上都重病卧牀,恹恹待死。

    這樣不孝媳婦,醫藥怎得效靈?”化善道:“老孺人,休得要說此話。

    我醫家有割股之心,一則要你婆媳相安,二則要你媳婦孝順。

    你媳婦必先孝順,你婆媳自然往後相安。

    若是媳婦不孝順,婆媳不相安,公姑緻病尚小,你主家之子緻病卻大。

    一旦你甘連有病,叫人怎醫?”甘連聽了,驚慌起來,說:“先生必非凡俗之醫。

    我小子定有調停之法,父母要緊,妻妾一憑存亡便了。

    ”化善笑道:“此固一味良藥,還要兩味在你内眷。

    他如不急早發出這兩味藥來,莫說重病,便是小疾亦難得愈。

    ” 妻妾有婢傳入,說搖串鈴的先生如此如此說。

    妻妾忙叫婢傳出,問道:“先生要兩味甚藥?”化善道:“一味敬公,一味孝婆。

    這兩味藥到心便愈。

    ”婢子傳入,妻妾你說我,我說你,把平日不是悔悟過來。

    一個道:“我若病好,把公公當個活菩薩。

    ”一個道:“我若疾愈,把婆婆當個親生母。

    ”二人隻發了這兩句,忽然病減幾分。

    甘連深信先生是個神醫,乃問姓名住處。

    化善卻也不隐,乃說了五言八句,說道:家住顯靈廟,高僧即我師。

     但願有病者,居心自轉思。

     種種諸惡業,皆是病根基。

     綱常真藥物,背了不能醫。

     化善說罷,往門外飛走而去,臨去回頭看着甘連,說:“這病根都在你脈上。

    要脈平複,廟殿後來尋我。

    ”甘連口裡才叫:“先生慢行,待小子奉幾貫藥金。

    ”化善道:“我是救人病要緊,不計利積陰功的。

    ”說罷徑去。

    卻走到遠裡,隻見一個老者,在田間冒暑熱耕田種地,兩個後生漢子卻安坐在樹蔭之下,面前放着茶罐,他二人一遞一盞兒吃。

    化善見了,忖道:“這精壯漢子,卻不耕田,乃叫那老漢力作,想是少壯的家主,老年的傭仆。

    可怪他為甚的前世不修,今生造下個老不安閑。

    但世間有一等道理不明的,愛惜其子,甯自勞筋苦骨;又有一等不知養老孝父的逆子,自卻偷安,背了天倫,怎叫冥司肯寬一筆之注?我心愛老,且變一個行路過客,探問他個情由。

    ”化善搖身一變,變了一個客人。

    怎生打扮,隻見他:頭戴一頂涼帽,身披兩截麻衣。

    一囊行李壓肩皮,三耳草鞋腳系。

    張着遮日小傘,橫拖挽手鞭兒。

    手中油紙扇頻揮,口說好炎天氣。

     客人走到樹蔭之下,看着兩個漢子道:“天氣暑熱,途路難行。

    如你二位在這樹蔭,乘風吃茶,快活!快活!漢子答道:“耕田種地,吃辛受苦,紅汗白流,哪裡快活?”客人道:“比如那田間的老者,便就不快活。

    這等老年,累筋苦骨,有子孫可代,自己該受快活。

    想必是二位的老力作?”漢子道:“是我老官人。

    ”客人問道:“可叫做石戒麼?”漢子道:“不是,不是。

    客官你問石戒怎麼?”客人道:“他也有名,故此問他。

    ”漢子道:“石長者是我親鄰。

    說起話長,且請問客人貴處,往何地公幹過我這村鄉?”客人道:“小子遠村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