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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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世間哪有邪魔迷人,乃是人心自迷,一個五體俱來,人孰無心,這心虛靈洞達,超出宇宙,就有邪魔撞來,把一個正念存中,千邪萬魔自然消滅。

    無奈愚俗道理欠明,酒色過度,或是欺瞞,或是懊惱,把一個靈明自先闇昧,就如那沉痾将斃的,胡言亂語,看着磚兒也是怪,瓦兒也是精,說的是鬼物,見的是亡人,非是眼目昏花,乃是元神潰亂。

    元神如何潰亂?都是這心無定主。

    大哉,心乎!一身主宰,為人卻如何主定了他?惟有善念一個真如,便主持定了。

    比如一心忠主,這正氣曆百折而不回,挽回世道天地,也拗不過他,有何邪魔敢犯?又如一心孝親,這正念堅五内而不懈,立此綱常,鬼神也傾心敬仰,有何妖孽敢侵?不但這大道光明,自驅邪魅,就是微小一善,動了真誠,也無業障幹犯。

     這零氏弟兄,擇術不善,捕魚打鳥,已造下冤愆,卻乘此冤愆,就生出一宗古怪。

    零弟名埃,長未妻室,立心淫亂。

    一日打鳥到樹林下,偶見一個女子,生得嬌媚,在那枯樹下撮黃葉、摘枯枝為薪。

    零埃欲心遂動,乃近前叫聲:“女娘,待我與你代勞。

    ”那女子不睬。

    零埃乃走上前抱住,女子叫将起來,說道:“清平世界,何處兇惡,白晝劫人!”零埃哪裡顧甚天理,卻又知荒林去村尚遠,用力強奸,那女子殺人喊叫。

    蹊跷那樹上一隻鸨鳥,往下一口氣呵來,零埃忽然倒地,人事不省,這女子掙脫,飛走回去。

    零埃昏倒在地,半晌方省,隻見那鸨鳥變了那個女子,坐在林下,假意罵道:“兇人惡漢,怎麼不循法度,白晝辱我女娘。

    我家住遠鄉,沒人知道,若是有人知道,叫你吃風流的苦惱。

    ”零埃聽了她言語,乃是半推半就,卻複上前,又要去摟她。

    那女子又吹一口氣來,這零埃忽又跌倒。

    三番五次,這裡不休,隻是要扯那女子。

    那女子連吹連跌,把個零埃頭都跌腫,他這淫心隻是不放。

    看看日落,那女子卻又不去。

    零埃等到黃昏,那女子說道:“癡漢子,哪個沒有個廉恥,你必定要騙我,也有個房屋。

    且問你,可曾娶妻?”零埃道:“不曾,不曾。

    ”女子道:“既是不曾,我也未嫁,何不到你家去,免得林中撞見人來看破。

    ”零埃聽得,一則跌得興鬧,一則喜到家去,乃叫:“女娘,你肯随我到家,便成一對夫婦。

    ”這女子依着,走了幾步,就叫腳痛,零埃隻得背着。

    到家開門進屋,他兄零地看見兄弟背着個大鸨鳥,尖頭秃尾,宛似一隻老鷹,卻又踉踉跄跄,進門如醉如癡,隻道他酒醉歸來,一家都不問他。

    這零埃背那女子進得房門,一跤跌在地下,那鸨鳥從窗内飛去,零埃乃昏昏沉沉。

    零地扶他上牀睡了,口裡罵道:“少吃些酒,也不至如此。

    ”一家隻道他酒醉,又飛走了鸨鳥,哪知他被淫鳥迷心,總是他邪迷惑亂,終日昏沉。

    到得黑夜,那鸨鳥從空飛來,入窗變個女子,這零埃與之相狎,宛若夫婦。

    他便如此,一家卻隻見一鳥,夜夜飛來飛去,因此零埃日日形容清減,也不去野外打鳥。

    零地焦心,聽得人說複新庵有高僧寄寓,善能滅妖驅邪,乃到庵中,但高僧已去,這元來道者乃應承與他掃蕩。

    當下零地聽得道者說會,乃邀了他到家。

    元來進入卧房,隻見零埃倒卧在榻,昏昏沉沉,不知人事。

    元來乃把他扶起,手灑着楊柳枝法水,口念着”般若波羅“,頃刻零埃睜開雙目,如夢方醒。

    元來叫他移卧别室,卻閉了他門窗,倒卧在榻,等候那鳥來。

     話分兩頭,卻說鸨鳥雖淫,那裡作怪,隻因一個人心邪淫,起了一種奸騙女子惡意,遂動了暗地冤愆,生出這邪魔鬼怪。

    這怪卻不是鸨鳥,乃是零埃的邪心,附在那鸨鳥身内使作的。

    這鳥夜夜飛來,得了人的精神,遂會變幻。

    這晚元來卻在卧房倒首,鸨鳥仍舊飛來,隻見門窗盡閉,他乃變那女子敲門,元來不起,幾回敲門不開,乃推窗跳入。

    元來見是一個女子,隻見他:淡妝濃抹懶梳頭,半帶歡容半似愁。

     歡是弄嬌尋漢子,愁驚卧榻老猕猴。

     卻說元來已輪轉人道,入了庵門正果,因何妖鳥又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