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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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

    绾腰帶穿佩宜男,皇恩新至矣。

     進忠看了一會,笑語生香,香風滿面。

    又走過假山前,忽聽得一簇莺聲燕語,回過頭來看時,見幾個女子,手執白紗團扇,在海棠花下撲蝴蝶玩耍。

    也有《绮羅香》詞為證:羅袖香濃,玉容粉膩,妝鬥畫闌紅紫。

    浪蝶遊蜂,故故飛親羅绮。

    竊指香繞遍钗頭,愛豔色偷戲燕尾。

    猛回身團扇輕招,隔花陰盈盈笑語。

     春晝風和日麗,雙翅低徊旖旎,拍入襟懷,漏歸衫袖,掮入海棠花底。

    蹴蓮鈎踏碎芳叢,露玉筍分殘嫩蕊。

    更妒他依舊雙雙,過粉牆東去。

     衆宮女趕拍了一會,未曾拍得住,飛過牆去了。

    正在懊惱,見進忠立在旁看,便說是他驚飛去的,拿起花片,沒頭沒臉的灑來,又趕着他打。

    慌得進忠笑着跑去。

    竟到曲水橋邊,見一簇宮娥坐在地下彈琴,弦聲清亮。

    有《梁州序》為證:綠茵鋪繡,紅英卻掃,雅襯腰肢纖小。

    焦桐橫膝,試将玉指輕調。

    隻聽高山流水,别鶴孤鸾,盡聽鐘期妙。

    朱弦聲續處,轸微抛,無限春情個裡消。

    宮将換,移他調。

    暗中忽作求凰操。

    情脈脈,許誰道。

     那女子彈了一曲,撫琴長歎,正是:欲知無限心中事,盡在枯桐一曲中。

     那女子纔起身,又一個坐下來彈。

    進忠不解琴趣,遂過那邊去。

    隻見太湖石畔也攢着一群女子,在石上下棋。

    亦有《梁州序》為證:楸枰閑對,石床斜靠,玉筍驚飛風雹。

    分邊入腹,何妨坐老仙樵。

    隻見凝眸審視,握子沉思,各運神機巧。

    人人争國手,慢推敲,先後惟求一着高。

    齊拍點,同歡笑。

    局終不減商山樂。

    分勝負,見奇妙。

     一局纔終,隻聽得背後笑語喧鬧,走來看時,見楊柳叢中露出一座秋千架來,有十數個宮娥在那裡打戲耍。

    有詩為證:畫架雙裁鏽絡偏,佳人春戲小樓前。

     飄揚血色裙拖地,斷送玉容人上天。

     花闆潤沾紅杏雨,彩繩斜挂綠楊煙。

     下來閑處從容立,疑是蟾宮谪降仙。

     兩個宮娥打了一遍秋千下來,又有兩個上去。

    那女子先自笑軟了,莫想得上去,笑做一團兒。

    兩個小黃門挾不住,叫進忠上前抱他上去。

    又推送了一回,那秋千飛到半天裡去,果然好看。

    進忠也渾在内笑耍。

    那女子下來,都神疲力倦的去歇息。

     進忠走過錦香亭,見荼蘼架旁有一簇宮人,圍着一個女子踢氣球耍子。

    有詩為證:鞠蹴當場三月天,仙風吹下玉婵娟。

     汗流粉面花含露,塵染蛾眉柳帶煙。

     翠袖低垂籠玉筍,湘裙斜拽露金蓮。

     幾回踢罷嬌無力,雲鬓蓬松寶髻偏。

     那女子鈎、踢、拐、帶,件件皆佳,旁邊監論補空的也俱得法。

    一個鈎帶起來,一個接着一拐打來,張泛的張不住,那球飛起,竟到進忠面前。

    進忠将身讓過,使一個倒拖船的勢,踢還他。

    那女子大喜,叫個小黃門扯進忠來踢。

    進忠下場,略踢了幾腳,又有個宮妃要來圓情。

    進忠忙走開,繞斜廊向西而去。

    隻聽得樂聲,見兩個樂師領着幾個小鬟在亭前按舞。

    有《二犯江兒水》為證:宮花争笑,見無數宮花争笑。

    盈盈掌上妖養,香茵襯穩,蓮瓣輕翹。

    細腰肢,一撚小。

    回雪滿林梢,輕風揚柳條。

    衣蝶齊飄,钗鳳頻搖。

    小弓灣,合拍巧。

    西施醉嬌,絕勝那西施醉嬌。

    小蠻清妙,好一似舞《霓裳》一曲小。

     那女子一個個花态翩跹,柳腰婉轉,真有流風回雪之妙。

    舞夠多時,下場少息。

    進忠又望南去,聽得歌聲嘹亮,見對面小軒中許多宮人唱曲。

    也有《江兒水》一阕為證:歌喉清峭,百轉歌喉清峭,似流莺花外巧。

    更舒徐嫣潤,圓轉輕揚,比骊珠,一串小。

    《白雪》調須高,《陽春》曲自操。

    聲振林臯,響遏雲霄。

    按中州,音韻好。

    染塵暗消,直繞得梁塵暗消。

    吳歈清妙,直個是吳歈清妙。

    又何須娛秦晉,返駕邀。

     那些女子果然唱得清音嘹亮,按腔合節。

    進忠是個會唱的,站下來聽,腳下按着闆,口裡依着腔哼。

     正聽到美處,忽有人叫道:“魏掌事,你來。

    ”忙回頭看時,見沉香亭畔幾個小内侍招他道:“你快來!”進忠來到跟前,小内侍道:“小爺要花耍子,這樹高,咱們夠不着,你去摘幾枝來。

    ”進忠也夠不着,去取了個白石繡墩站上去,纔摘了三四枝碧桃文杏,遞與小内侍拿去。

    又去摘了一枝大開的蜀海棠,送上亭子來。

    見小爺坐在上面,旁邊四五個小内侍擁着弄花玩耍。

    左邊站着個保姆,伸手來接花。

    進忠定睛一看,吃了一驚,四目相視,不敢言語。

    隻聽得宮娥叫道:“客巴巴,請小爺進膳哩。

    ”衆内侍與那保姥帶着小爺蜂擁而去。

     進忠想道:“這保姥好生面熟,卻想不起是誰。

    ”倚在亭子邊想了半日,忽猛省道:“好似月姐的模樣,舉止像貌一些不錯,隻是胖了些。

    他如何得到這裡來?天下亦複有像貌相同的,恐未必是他。

    ”忽又想道:“纔宮娥叫他客巴巴,豈不是他?天下也料不定,我一個堂堂男子,尚且淨了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