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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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緣非偶總由天,怪殺狂且強欲連。

     靈鳳莫将枭鳥伴,神龍豈與蚓蟲眠。

     才高不堕好人計,智足偏居策士先。

     具得閨英冰雪志,随他風浪自安然。

     話說韓侂冑罪盈惡貫,被吏部侍郎史彌遠,擁兵殛殺于玉津園側。

    那時朝綱複振,奸黨盡除,惟金元二處,來侵疆界。

    史彌遠時切中興之志,朝夕勵精圖治,将向來無辜革斥含冤受戥的大臣,懇切詳明,具一奏疏。

    聖上大駭,方知梅馥等盡忠受戮,趙汝愚等無罪罷去。

    追憎從前被奸臣蠱惑,侮旨弄權,鋤害忠良,不勝痛惜。

    即以史彌:遠為右丞相,大敕恩旨,該部查得凡被奸臣韓侂冑所罷去的,仍複原職,假旨受戮的,拔子宮爵,以旌其忠,或罷去已經身故者,着本處府縣,護其裡居,以便涵養後進,又把朱先生等一輩道學,追封賜湓。

    此旨一下,真個朝野歡慶,人民悅服,好個熙和世界,且按下不題。

     且說梅公子索性豪爽,秉志端方,不料命運舛錯,抑郁幾載,天之困頓英雄,巳到極處。

    忽被馮畏天逐出,縣差誤捉,真乃驚中得喜,死裡逢生。

    馬有德款留任所,侯至秋試求取功名。

    馬有德得聞此恩旨,大喜。

    對梅公子道:“恭喜,恭喜!先老師一世精忠,今蒙聖恩獎拔,候部查覆,年兄自然格外優擢。

    不日寵膺簡命,馳驅皇途,大展經綸,克缵先人緒業,忠孝兼标,乃天地間不數出之奇男子也。

    ”梅公子肅然起謝道:“年兄無乃謬譽乎?人生在世,有怨當雪,受德當酬,轟轟烈烈,幹蓋世之功名。

    見天下有不平主事,起而平之,遇有難之人,扶而救之,此之謂奇男子。

    今弟不才,淹蹇忍辱,因人成事,未嘗建一功,立一業,謬叨聖恩。

    藉先人之遺績,叨恩爵以為榮,此實赧顔愧心也。

    然弟撫心自問,有個妄想,處今之時,度今之勢,内奸雖除,而外寇未靖,若不奮除外患,終緻遺害腹心。

    有志國家者,乘此先為着鞭,建得一功,立得一業,上答聖恩,下顯親志,庶慰平生之願耳。

    忝在契愛,許陳肺腑,故弟敢妄言之,而兄亦姑妄聽之可也。

    ”馬有德正色道:“年兄豪氣淩雲,雄心萬裡,有志者事竟成。

    ”梅公子道:“弟志不在封侯萬裡,而在雪怨酬恩。

    程松奸邪小人,久巳竊位盜祿,謬列朝堂,豈非大丈夫所切齒。

    弟多遭不造,若無趙年伯,焉得偷生以至今日。

    又感馮年伯知遇之恩,目擊夫人小姐,受伊叔之欺侮,弟不能稍為周全。

    又蒙萬壽庵僧之慷慨,徐魁之仗義,皆是莫大之恩,尚未酬報,豈非大丈夫又當撫脾自痛乎!”正談論間,忽聞外擊梆聲,馬有德出堂理事。

     卻說馬有德向因豺狼當道,所以未蒙遷升,久居縣令。

    然馬有德是個冰清玉潔的人,催科又不苛。

    一應詞訟,俱片言折獄,當堂判語審結,不令遷延日月緻房科作弊,所以政平訟息,優閑自得。

    那民心感戴,真不啻如父母,敬之如神明。

    這日馬有德升堂理事,半晌進來,對着梅公子道:“地方獲一奇賊,剛才拘審,實具非常伎倆,弟不勝駭異。

    當堂判語,敢以呈教。

    梅公子接來看道:審得孟宗政為盜,頗有劍俠之風。

    其竊趙華家也,斃四犬而妙在一聲不吠;罄數箱而奇在一線不留。

    又令窗扇不開,門扃如故,俨若從天而下者。

    至〔趙〕華夫婦天明欲起,索衣不得,始知被盜。

    豈左慈之變化耶,抑紅絲之神通耶。

    更可異者,即以本家之贓,告售本家,專使失主覺察:既覺而訊之日:“是我家物。

    ”彼即應日:“是汝家物,執以送官。

    ”官問曰:“汝是賊否?”即連聲應日:“是賊,是賊!”噫!此豈偷兒行徑哉?彼蓋以世無知音,欲借此舉以顯技耳。

    查所盜之贓,纖毫不匿,完璧歸趙。

    此賊既非尋常之賊,何得以處尋常之賊之法處之。

    惜其才有可用,贳罪而編入隊伍,以當疆場之一助爾。

     梅公子看罷,拍掌大叫道:“奇哉!天下有這樣穿窬之盜,罄數箱而門扃如故,斃四犬而聲息不聞。

    及至盜本家之物,還歸本家,真個遊戲三昧。

    年兄目為劍俠,借此顯技,可謂靈犀之照。

    今以編入隊伍,真使明珠出暗。

    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