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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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薄子上所載的黑眼鬼了,你怎麼斬他來?”富曲道:“小神見他黑眼異常,臉也掉不過去了,怎麼斬得他?所以領兵回來。

    ”鐘馗變色道:“豈有此理!昔日,孫叔敖見兩頭蛇,猶恐傷人,還要斬而埋之。

    況此等黑眼鬼,惹得人人黑眼,個個低頭,汝何竟輕輕放過?”說的富曲滿臉通紅。

    鐘馗道:“罷了,俺明天去斬。

    ”  次日早起,點起陰兵,辭了縣尹,縣尹與百姓直送至十裡之外方回。

    鐘馗往東浩浩蕩蕩而來,遠遠望見一座小庵,鐘馗問道:“那是甚麼所在?”富曲道:“叫做悟空庵,小神前日曾在這裡邊住過。

    ”鹹淵道:“悟空庵想是取色即是空的意思了麼?”鐘馗道:“正是。

    ”須臾到了庵前,鐘馗下了白澤,進去觀看。

    果然一座好庵,有詩為證:紅塵飛不到,鐘罄集彌陀。

     古柏倚丹鶴,蒼松挂碧蘿。

     人來驚犬吠,客至遣鹦哥。

      曲徑通幽處,禅房女色多。

     原來這庵中住持,就是色中餓鬼。

    若論他的本領,到也會鑽狗道、跳牆頭,嫖得娼婦,耍得破鞋,正所謂舟車并至,水旱兼行,不分前後,不論南北者也。

    鐘馗見他舉止輕狂,就知他不是正經和尚,祇是一心在黑眼鬼身上,不暇理論他,就在庵中宿了一夜。

    次日整動陰兵,要與黑眼鬼厮殺。

    那黑眼鬼亦整兵來迎,戴一頂黑油盔,穿一領烏油甲,拿一對黑漆錘,騎一隻挨打虎,左有死大漢,右有不惜人。

    鐘馗看了他一眼,回顧對富曲道:“我錯怪你了,此人真個黑眼異常,我也不待看他。

    ”富曲道:“小神試與他戰上幾合看如何?”于是提刀上馬,沖過陣去。

    那邊不惜人出馬,二人戰未三合,富曲終是不待見他,拔馬而回。

    他祇當富曲敗了,随後趕來。

    富曲按下寶刀,拽滿雕弓,回身一箭,正中咽喉,不惜人死于馬下。

    黑眼鬼見射死了不惜人,心中大怒,便欲出馬。

    死大漢道:“主人息怒,看區區去殺他。

    ”黑眼鬼道:“你怎麼稱起區區來?”死大漢道:“我幹大模樣兒?豈不是區區。

    ”說畢拿了一條酸棗棍,大踏步走出陣來。

    鐘馗舞劍相迎,祇一合,将死大漢當腰一劍,砍為兩段。

    正是:站在陣前八尺高,跌倒塵埃兩截長。

     鐘馗斬了死大漢,方欲回陣,祇聽得後邊一聲高叫,黑眼鬼沖過陣來。

    鐘馗回首一看,黑眼色異常,且不論他的五官不正,四體歪斜,祇那副性情也與人各别。

    人說好他偏說歹,人說長他偏說短,遇着斯文人,他故意顯些粗疏,遇着豪傑人,他故意裝些精細。

    且不通文,偏要滿口書袋,本未貿易,偏要假充經紀。

    正所謂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自以為是,而不可與入堯舜之道者也。

    鐘馗本不待理他,無奈勉強交接,戰了一合,鐘馗道:“俺委實嫌你眼黑,不戰了,饒你去罷。

    ”那黑眼鬼聽得說他黑眼,他就使出他的神通來,将身子縮小,故意往鐘馗眼裡直鑽,竟鑽進去了。

    疼得鐘馗滿眼落淚。

    富曲看見大怒,要用劍往出剜他,鹹淵道:“不可。

    古人雲:投鼠忌器。

    剜他恐傷着主公眼睛,我們祇得懇他便了。

    ”于是跪在地下,再三祝贊道:“黑眼鬼,黑眼鬼,再不敢與你賭勝争強,再不敢與你沖鋒對壘,但願你不來理俺,俺也再不願理你,任你縱橫施為,還買公雞謝你”。

    祝贊得黑眼鬼滿心歡喜,一個筋鬥去了。

    鐘馗揩了眼淚說:“如此黑眼,怎生是好?還求司馬想一妙計制他。

    ”鹹淵想了一會,道:“行兵須要天時、地利、人和。

    為今之計,地利、人和倒用不着了,祇是要講天時了。

    ”鐘馗道:“天時怎麼講?”鹹淵道:“天時不過是相生相克的道理。

    他既叫做黑眼鬼,我們須要以白制黑,以眉壓眼,以神伏鬼方可。

    由此論來,須得一位白眉神降他方好,但不知這白眉神是何職分?何處居住?”鐘馗道:“馬氏五常,白眉最良。

    這白眉神想是馬良麼?”鹹淵道:“也還未必。

    主公須出一号令,教陰兵們暗暗四下訪問,自有下落。

    ”于是号令陰兵訪察不題。

     且說低達鬼自從鐘馗罰他與陰兵們吮疽舔痔,時刻不敢離營。

    一日一個陰兵正起痔瘡,叫低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