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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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關,卻又來追趕。

     這明明是裝幌子,哄他主子的。

    我量他來也沒有勇氣的。

    孩子們!快快去殺他一陣。

    “一個号令傳下去,大貝勒和四貝勒各帶本部人馬,直殺上去。

    那巴克什額爾德尼令另外兩貝勒也帶了兵馬,前去策應。

    張承蔭見滿洲兵來勢洶湧,便靠山分紮中、左、右三營,開掘壕溝,排列大炮。

    那八旗兵個個奮勇攻上山來。

    火炮下去,山下兵馬死了不少。

    正相持時候,忽然西南角起一陣狂風,飛沙走石,直向明朝兵營打去。

    大貝勒呐一聲喊,搶上前去,見人便砍,見馬便射。

    四貝勒也向山南奮力地攻打上去。

    正在血戰的時候,忽然山後金鼓大震,巴克什額爾德尼令另外兩貝勒的人馬又從明兵的後營殺來,把張承蔭的兵隊擠在半山裡,進退兩難。

    四百滿兵把包圍在核心,可憐張承蔭、顧廷相、蒲世芳和遊擊梁汝貴等五十員戰将,都死在亂箭下,那殘兵敗将向四面山下逃去。

    滿兵追殺四十多裡,才止住這一場殺。

     四位貝勒獲得戰以九千匹,盔甲七十副,兵仗器械不可勝數,他們一路唱着凱歌,回到大營。

    英明皇帝給他們在營裡大開慶功筵宴。

    這且不去說他。

     話說明朝神宗皇帝,看着國弱民貧,百官偷情,心下十分憂慮。

    忽然接到建州入寇、撫順失守、李永芳投降、鄒儲賢死節的消息,不由得驚慌起來,立刻傳谕升勤政殿,召見六部臣工。

    那兵部侍郎楊鎬出班奏稱:“建州夷人努爾哈齊,久有反意。

    臣前任遼東巡撫時,一再奏陳。

    無奈那時李成梁一味敷衍;我朝又因軍饷缺乏,遇事因循,到如今鬧成這不可收拾的局面。

      依臣愚見,現在建夷自稱可汗,屢次寇邊,他目中久無天朝,可想而知。

    為今之道,我朝非大發兵馬,痛痛地剿伐他一下不可。

    但出軍關外,非尋常戰事可比,必然要選熟悉關外人情地理的,才可以去得。

    據臣所知,有老将李如柏,罷職多年,求皇上下旨征召他起來,授他遼東統兵之職。

    又有杜松、劉綎、劉遇節、馬林、麻崖、賀世賢等,都是深明關外情形的。

    請陛下調進京來,一一委任他大小各職,跟着李如柏帶兵二十四萬出關,去實力征剿。

    至于出軍之路,愚臣也早有計劃,約分大軍為四路,可令杜松及劉遇節等統兵三萬從沈陽出撫順關,沿渾河左岸入蘇子河之河谷。

    可令馬林和麻崖等會合葉赫部的援軍一萬五千人,從開原鐵嶺方面出三岔兒入蘇子河一帶。

    可令李如柏和賀世賢等統兵二萬五千,沿太子河出清河城,從鴉鹘關入興京老城。

    可令劉綎帶兵一萬,會合朝鮮援軍一萬,從寬甸出佟家江一帶,入興京老城的南面。

    另委統兵大員,帶領大軍駐紮沈陽,遙為策應。

    這是進退兩利、一網打盡之策,望陛下采納。

    “楊鎬奏罷,退回原班。

    兩旁官員見他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他們也沒得别的說了。

    皇帝便傳旨退朝。

    楊鎬回到家裡,自有一班同僚前來探望。

     第二天,果然宮裡傳下聖旨來,拜楊鎬以兵部侍朗兼遼東經略使駐紮沈陽,為四路總指揮官。

    其餘李如柏等,都依了楊鎬的原奏,各個加上這銜,跟着大軍出關,去征伐建州夷人。

     那兵士和糧饷都從福建、浙江、四川、甘肅各省四處搜刮來的。

     可憐自從萬曆四十六年四月下了這道征奴的上谕,直到第二年二月才得雜湊成軍。

    大軍開拔的這一天,楊鎬傳集人馬在大校場聽點。

    劉綎是先鋒官,早在将台伺候。

    楊鎬騎馬到了大校場一看,那四處八方來的人馬,号令不一,服式也不一樣,零亂散雜,他心裡老大不高興。

    回想到國家府庫艱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件。

    當下他略略檢點一過,傳令祭旗。

    劉綎走到帥旗腳下,一頭牛捆綁在地,他手下兵士見先鋒官到來,便拔刀斫牛,連砍三刀,那牛頭才落下來。

    劉綎心想:“如此笨拙的兵器,如何出關去與建州夷人厮殺?”當下勉強把旗祭起,楊鎬便把大軍分作四路。

    分派停當,暫回府中住宿。

    楊鎬的夫人聽說丈夫要帶兵遠征,心下有說不出的凄惶,當日便備了一桌酒席,在内堂替丈夫餞行。

    說起建州夷人萬分強悍,此去不知勝敗如何。

    那夫人和如夫人、公子、小姐都淌下淚來,楊鎬忙喝住了,說些閑話。

    舉家正憂悶的時候,忽然二門上的家人跑來回說:“外有劉将軍請見。

    ”楊鎬問明是劉綎,心想:“我們才在校場上見過面,如今他又有什麼緊要公事呢?”  一面想着,一面走出去。

    那劉綎見了楊鎬,劈頭第一句便問道:“大帥,看我們的軍隊可用得嗎?”楊鎬聽了,不覺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也是沒法的事體。

    ”  劉綎說道:“大帥要知道,此番出師,不是兒戲的事體。

    像這樣雜湊的軍隊,末将怕是靠不住。

    依末将的意思,求大帥奏明皇上,另練新軍二三萬人,歸末将統領。

     教練一年,便在勁旅。

    那時不用勞師動從,便是末将一人,也可以抵住那建夷十萬人馬。

    “楊鎬聽了,又歎了一口氣,舉起一隻手來,在劉将軍肩上一拍,說道:”老弟,你還怕不知道吧,如今國庫如此空虛,滿朝站的又大半是奸臣。

    便是這雜湊的軍隊,也是經過八九個月才得召集成功,哪裡又經得起将軍去另練新軍? 不用說國庫裡拿不出這一宗軍饷,便是這一年的耽擱,那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