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關燈
為阿蘭姑娘不時到馬墩來遊玩的,所以巴延也常常等候在這裡。

    兩人越伴越親熱,英雄美人,卻正式行起戀愛主義來,一見面就是情話纏綿,你憐我愛的,幾乎打作了一團。

      一天晚上,巴延打獵回來,卸去身上的獵裝,匆匆地望着馬墩走來。

    及至到了那裡,卻不曾看見阿蘭姑娘,巴延便坐在草地上,一面等着阿蘭姑娘,一頭解開了胸脯納涼。

    這樣地過了好一會兒,仍不見阿蘭姑娘的影蹤兒。

    巴延心下疑惑道:她是從來不失約的,今天不來,莫非出了什麼岔了嗎?想着就立起身來,一頭系上衣襟,信步望篾爾幹家中走去。

     将近帳篷那裡,遠遠瞧見篾爾幹坐在門前,正在舉杯獨酌,一個小卒侍在旁邊斟酒,隻不見阿蘭姑娘。

    巴延遙望了一會,不覺尋思道:她難道已經睡了嗎?又想:阿蘭姑娘是睡在後面的,何不到帳篷後去瞧瞧呢?巴延主意打定,也不去驚動篾爾幹,卻悄悄地兜到了後帳篷來。

    一眼看見帳篷門兒半掩着,從門隙中望進去,隻見燭影搖搖,顯見得阿蘭姑娘沒有安睡哩。

      巴延大着膽輕輕地把門一推,那門已呀地開了,便側身挨了進去,四面一看,寂靜得竟無一人。

    古時有句話叫作“色膽包天”,巴延這時也不問吉兇,回身将門掩上了,蹑手蹑腳地挨到裡面,走過兩重簾幕,便是阿蘭姑娘的卧室了。

     巴延走到了門口,見一個小婢,在門旁的竹椅上坐着一俯一仰地打盹,室内床前一張長桌上,高高地燃着一枝紅燭。

    巴延潛身蹑過那小婢的面前,走近牙床,但見紗帳低垂,床沿下放着一雙淡紅色的蠻靴。

    巴延暗叫一聲:慚愧!原來阿蘭姑娘果然安睡了。

    再回頭看那小婢時,索興垂着頭呼呼地睡着了。

     巴延暗想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豈可錯過?當下便伸手去揭起紗帳來,那陣蕩人心魄的異香,卻直沖過來,早把巴延的心迷惑住了。

     就燈光下看阿蘭姑娘,隻見她上身單系着一條大紅的肚兜兒,下面穿着青羅的短褲,露出雪也似的玉膚來。

    巴延恐她醒着,用手去推了推,阿蘭姑娘動也不動,她一手托着香腮,依然朝外睡着。

    那睡中的一副媚态,真是紅霞泛面,星眸似凝,雙窩微暈卻帶微笑,不是極妙的一幅《海棠春睡圖》嗎?巴延看到情不自禁的時候,忍不住低頭去親阿蘭姑娘的嘴唇,覺得她鼻子裡微微有些酒香。

    想起篾爾幹适才在門前飲酒,阿蘭姑娘不會飲的,必定喝醉了,因此這樣好睡。

    巴延曉得姑娘酣睡正濃,就輕輕捉起她的玉藕般的粉臂,放在鼻子上亂嗅,又解去她胸前的大紅兜兒。

     巴延這時真有些挨不住了,便趁勢一倒身,和阿蘭姑娘并頭睡下。

    正待動手,忽覺阿蘭姑娘猛然翻過身來,輕舒玉腕,把巴延緊緊地摟住道:“你真的愛我嗎!” 原來阿蘭自認識了巴延,每天在馬墩相會,終是情話絮絮。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弄得她夜夜夢魂颠倒,雲雨巫山,醒轉來時仍舊是孤衾獨宿,不由得她唉聲長歎。

    此時阿蘭姑娘将巴延一摟,大約她又在那裡入夢了。

    她萬萬也想不到,真的會和心兒上人同衾共枕的。

    當時阿蘭姑娘将巴延一摟,又閉目睡着了。

     巴延自然乘間溫存起來。

    阿蘭姑娘從夢中驚醒,睡眼惺忪地向巴延瞟了一眼,便銀牙緊咬假裝着睡去,一任那巴延所為了。

     過了一會,阿蘭姑娘杏眼乍啟,嫣然對巴延一笑道:“你怎的會進來?”巴延笑嘻嘻地答道:“俺等你不耐煩了,所以悄悄地掩進來的。

    ”阿蘭姑娘拿巴延擰了一把道:“你倒會做賊呢!”兩人說說笑笑,正到得趣的當兒,突然地聽到前面帳篷裡大叫:“捉賊!”巴延吃了一驚,也顧不得阿蘭姑娘了,跳起來奪門便走。

    那在帳外打盹的小婢,已驚覺轉來,正打着呵欠回身過來,恰和巴延撞了個滿懷。

    巴延将她一推,把小婢跌了一個筋鬥,巴延忙三腳兩步飛也似地逃出去了。

     其時已是四更天氣,月色西斜,寒露侵衣。

    蒙古的氣候在暑天的夜晚裡卻異常涼爽,一到了四五更天時,竟和深秋差不多了。

    巴延一腳跨出門外,不覺打了個寒噤。

    又怕他們追來,想自己也算是個總特身分,不幸被人當作賊捉,豈不鬧成笑話嗎?巴延心中一着急,腳底下越軟了,幾乎失足傾跌。

    這裡篾爾幹正在醉卧,猛聽得家人們呼喊捉賊,酒也立時醒了,忙一骨碌跳下床來,就壁上抽了把寶劍,大踏步趕到前帳篷去幫同捉賊。

    蒙古的竊賊,本和強盜差不多,一般的帶着利器,于緊急時便預備對抗。

     篾爾幹跑到前門,隻見十幾個家将,已拿兩個賊人圍住了在那裡動手。

    篾爾幹正待向前,忽見外甥馬哈赉領着數十個壯丁,各執着器械弓矢,一齊趕将進來,疊二連三地喊:“有賊!”“有賊!”篾爾幹聽得了,知道賊還不止兩個,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