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棄京都皇上走熱河 燒禦園洋兵據海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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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上海,偏偏同白文齊厮熟。

    白齊文就替他介紹,來見巴夏禮。

    這巴夏禮原是聯軍個參謀,對于中國情形,很為留意,與孝栱接談,頗覺相見恨晚。

    孝栱随着父親曾住北京,甚麼中朝權貴,王公要人,曆代的掌故,闾闱的秘史,無不習見習聞,有問必答。

    巴夏禮拿他做羅盤上個磁針,火器中個導線。

    這次北京翻悔和議,龔孝栱就料定是端華、肅順的主謀,就料定僧格林沁不能保守天津,随手畫個天津地圖,給巴夏禮瞧了。

    巴夏禮忙把桌子一拍說:“這次攻破天津,我們就進取京城。

    據說靠近有座圓明園,其中藏着金銀寶貝、美女嬌娃不少,我們要的金銀寶貝,那些美女嬌娃就可任你先生挑取受用。

    ”講這龔孝栱原是個登徒好色之流,衣缽傳家,聽見巴夏禮允許這個,心裡早發些奇癢,當時慫恿聯軍,趕行北上,這上海不是久居之所。

    巴夏禮連連點首,當踅過兵輪辦事室,同主帥額爾金密切計議。

    額爾金個兄弟蔔魯士,在旁插言,願打頭敵。

    隻得擇日開駛兵艦,英法美俄四國聯軍,又至白河。

    記得是九年五月二十四日,蔔魯士自報奮勇,領着頭号兵艦,直攻大沽炮台。

    在他以為輕車熟路,要占個頭功。

     哪知這一次僧格林沁,奮不顧身,炮台上又新添了十八座紅衣大将軍。

    這大将軍是個大炮别名,非常利害,火藥裝得十足,瞧準蔔魯士個兵艦,就燃放起來。

    無巧不巧,英艦的航線,接觸着炮線,一炮過去,已打着船上個煙囪,這煙囪一壞,機器不靈,蔔魯士趕着回輪,接二連三的炮彈,打個不息,可惜英國個頭号兵艦,竟會打沉了,蔔魯士受了炮傷,落水丢命。

    第二号兵艦,接着上前,船幫子也被打了兩個窟窿,損失的洋兵不少。

    主帥額爾金見勢頭不對,趕緊退出白河,偃旗息鼓。

    這次僧格林沁得了這個勝利,早已紅旗報捷。

    不消說得,端華、肅順兩個人臉上飛金,在鹹豐帝面前大吹法螺,說:“此次不虧僧格林沁,哪能奮起天威?不虧咱們倆個主張,哪能湔雪國恥。

    要像奕訢同桂良、花沙納那班沒用的東西,豈不把大清江山,活活的葬送嗎!”不上幾日,四國的聯軍早已收拾善後,開輪他駛。

    僧王報告海疆肅清。

    皇上是非常得意,頒诏天下,叙述端華、肅順兩人,謀國何等公忠,僧格林沁,辦事何等出力,并限曾國藩、勝保趁此時機,趕緊掃蕩太平軍、撚軍,以副朕望。

     恰恰這年是鹹豐帝三十萬壽,端華、肅順又慫恿皇上特開恩榜。

    阿哥載淳,已是六歲,就在朝臣中特選侍郎李鴻藻到東宮教讀。

    原來淳阿哥雖系貴妃那拉氏親生,卻由皇後鈕钴祿氏撫養,終年在坤甯宮依傍嫡母,不輕易到那拉氏這邊。

    無巧不巧,本年春間來見生母,瞧着安得海同那拉氏困在一座炕床,不摸手摸腳的。

    阿哥雖隻六歲,很發出脾味,不肯坐在房裡,鬧得要走。

    宮監抱回坤甯宮,他便告訴鈕钴祿氏,一定要他嫡母懲治安得海。

    鈕钴祿氏隻得敷衍他幾句,然而從此便存放在心,不時打發心腹内監,前去秘密偵探。

    淳阿哥從此也絕迹不到綠天深處,每日書房讀書回宮,必将師傅所授的課程,絮絮叨叨在皇後面前複講一遍,鈕钴祿氏自是異常歡常,愛如己出。

    光陰易過,又是一年,鹹豐帝已登極十載,比較他那些列祖列宗,簡直是不得一天安穩,軍機處如要件件關白,事事禀承,怕的雖才具如李世民,手段如朱元璋,也還有些應接不暇。

    偏生這位皇帝伯伯,他在軍書倥偬之中,國事阽危之日,還能夠憂中取樂,春花秋月,不廢風流,峽雨巫雲,何嘗虛夕。

      照這樣看起,甚麼陳後主、隋炀帝,不是他個榜樣嗎?何以外間的風浪掀天,他還穩坐釣台,不輕輕巧巧殺退,後起個英法美俄聯軍,又是前敗後勝,由得端華、肅順及僧格林沁大誇海口,說甚麼小醜跳梁,邊夷邊禍何足介意。

    天下事要安不忘危,比如燕雀處堂,已兆焚如,那熊熊火光,已轟轟烈烈地照來。

     君臣們還在這裡酣歌宴飲,不知死活。

    在這年六月個當兒,那英國主帥額爾金、法國大将噶禮,又帶領十來隻鐵甲戰船,裝足軍火,仍用巴夏禮做了參謀,龔孝栱亦随着同來。

    這次仍是四國聯軍,但來勢洶洶,比前增加十倍。

    照例遞過哀的美敦書,僧王接了,連夜趕到北京,先見着端華、肅順,把原戰書親手交去,兩人接着,瞧也不瞧,早哈哈大笑說:“這班洋鬼子,要算得殺不退的苗蠻。

    ”忙用手在僧王個肩上一拍說:“你去,你還把前番的本領通拿出來,這次給他個下馬威,要殺他片甲不回。

    ”僧王也就大着膽子說:“在我……我此會兒卻不能耽擱,仍要回營布置。

    ”端華、肅順齊說:“是呀,你的話咱們包管在主子面前,替你講個透切,還要大大的保舉着你。

    ”僧王忙說:“費心”,一彎腰便告别去了。

    閑話剪斷,僧格林沁到得大營,把所在駐京軍隊,一齊調紮在天津。

    這是甚麼緣故? 他以備多力分,不如聚在一堆,厚集兵力。

    當時有兩位小人才,一個叫做陳鴻翊,是京察禦史,一個叫做郭嵩焘,是翰林編修。

     兩個人瞧出僧王調度乖方,深犯兵家之忌,忙具了奏議,切切實實的指陳弊端。

    鹹豐帝見這起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