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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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燭影斧聲留疑案見機納土獻版圖話說吳越王妃回臨安省親,因戀戀于故鄉風景,盤桓數旬尚未歸去,忽接吳越王寄來一信,立即啟視,上面寫着兩句道: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王妃笑道:“王爺性急,又催我歸去了。

    ”原來王妃每年以寒食節返臨安,至春色将老,陌上花開方才歸去,歲歲如此,成為習慣,所以錢镠來書,作此兩語,乃叫王妃循着歸例,不要耽延的意思。

    臨安人遂用其語,作為吳歌,含思宛轉,聲甚凄切。

    其歌計有三首,錄之于下道:陌上花開蝴蝶飛,江山猶是昔人非。

     遺民幾度垂垂老,遊女還歌緩緩歸。

     陌上山花無數開,路人争看翠軿來。

      若為留得堂堂去,且更重教緩緩回。

     生前富貴草頭露,身後風流陌上花。

     已作遲遲君去魯,猶歌緩綏妾歸家。

      這三首吳歌到處歌唱,音韻凄恻,悲思宛轉動人心肺。

    王妃初時接到錢镠的來信,還要在臨安多住幾日,不願歸去。

    自從這三首吳歌到處傳唱,被王妃聽見不覺恻然心動道:“王爺邁,既有信來,命我歸去,安可有違?”遂傳谕即日登程,遄返杭州。

     王妃回駕的時候,恰值錢镠身體不愈奄床卧床席,聞得王妃已自臨安歸來,喜動顔色,病勢略減。

    但年紀衰邁終難霍然而愈,自此忽作忽止,延至來年春間,病勢愈沉,醫藥無效,遽爾逝世。

    子元瓘嗣位,追尊為武肅王。

     元瓘既嗣位,頗反錢镠之所為,内多妾媵,廣蓄聲伎,于越州制窯,燒造磁器,屢燒屢毀,費耗财力,以億萬計,燒成之後,專作供奉之物,禁止臣庶擅用,故民間稱越州所造磁器為秘色窯,以其專作宮内供奉,人民無見磁器之顔色者,所以有這個名目。

    元瓘又喜各種玩物,珍珠古玩,畫圖玉器,羅列宮中,光怪陸離,觸目生輝。

    常有海舶,自外洋來浙商販。

    元瓘盡購其貨,悉系珍品,中有沉香一株,其粗如臂。

    元瓘命巧匠雕琢為老人之狀,衣冠古樸,發眉生動,見者疑為鬼斧神工。

      元瓘置之座右,呼為清門處土,常謂左右道:“吾得清門處土,晝長無聊,把而玩之,可以伴我沉寂。

    ”  初錢镠在日,崇尚樸素,力矯奢侈之習,宮中未嘗設筵,每遇節令,僅命西湖漁人,進鮮魚為卑,且厚償其值。

    至元瓘時,宴飲幾無虛日,以己意制造肴馔,列為食品,有名玲珑牡丹卑者,乃用魚葉鬥成牡丹之狀,加用五味入籠蒸之,既熟,置于盎中,其色微紅,與初開牡丹無異,食之肥美可口,芳香撲鼻,又喜以魚作羹,飲酒至醉,辄用鮮魚羹解酲,故每日皆須鮮魚進奉,勒令西湖漁人,每人每日,須進鮮魚數斤,謂之使宅魚。

    漁人捕魚不足供使宅魚之數,隻得自去買了鮮魚,前來獻納,因此受累非淺,頗生怨望。

     一日,屬僚羅隐入見。

    元瓘命之侍坐閑談,壁間懸挂磻溪垂釣圖一幅。

    元瓘指示羅隐道:“此圖運筆靈妙,聞鄉素擅吟詠,何不吟詩一首,題于圖上呢?”羅隐原因使宅魚一事,民非淺,意欲話事規谏,今見元瓘命他吟詩,遂不借思索,援筆題道:呂望當年展廟谟,直鈎釣國更誰知,若教生得西湖上,也是須供使宅魚。

     元瓘讀詩笑道:“卿因事納谏,可謂婉而多諷了。

    吾當為卿盡蠲其役,使漁人亦沾恩惠,以旌卿之忠谏。

    ”遂傳令西湖漁人,自此免除進奉鮮魚之役。

    此令宣布,西湖漁人莫不額手稱慶,感念恩德!後人也有宮詞一首詠此事道:鮮蚱玲珑出盎初,天然色樣牡丹如,買來新向漁人網,不是西湖使宅魚。

      元瓘在位,雖好宴飲,但遇事納谏,引用文士,量才器使,頗得人心,未幾因病而殁。

    子弘佐嗣位,弘佐既逝,傳位于弟弘倧,弘倧,愚暗無能,權柄下移,大将胡進思,驕恣特甚,以弘倧昏弱不堪為主,拟廢弘倧,迎立弘俶。

    時弘俶奉朝命為台州刺史,下車數月,吏氏愛戴,頗有賢名,故胡進思欲廢弘倧而奉弘俶。

    适值弘俶在台州,遇異僧德诏,對弘俶說道:“杭州将有紛擾,此地非君為治之所,若不速歸,必失時機,且有大禍。

    弘俶從其言,表求歸國,拜表即行,馳抵杭州。

    胡進思聞弘俶已至,遂廢弘倧,迎弘俶為主。

     弘俶辭讓再三,嗣奉太妃馬氏懿旨,僚屬勸進,始入城嗣位,徙弘倧居住越州。

     弘倧臨行,親為置酒餞送,資給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