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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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降臨凡間。

    若有什麼禍福祲祥,自當預先告知樊胡子,令其轉達太子皇帝,好作趨避。

    ”劉鋹聽了,恭身道謝。

    樊胡子又傳玉皇之言道:“吾事甚繁,不能久延,今當返駕。

    ”劉鋹忙俯伏在地,恭送玉皇聖駕。

    隻見樊胡子在帳中連連打了幾個呵欠道:“玉皇已經返駕上天了,命我傳語太子皇帝,陳延壽、龔澄樞、盧瓊仙,将來都是元勳功臣,不可輕視。

    南漢境内,要有祲祥,玉皇必定預先示知。

    ”劉鋹大喜! 自此宮中的内侍宮人,都稱劉鋹為太子皇帝。

     劉鋹也自以為是玉皇帝的太子降凡,必得神靈扶助,因此有恃無恐,愈加暴虐起來,造作燒煮剝剔,劍樹刀山諸刑。

    臣民稍有過犯,即用毒刑處治,異常慘毒。

     是以文武恐懼,百姓離心,道路以目,不敢多說一句話。

    劉鋹卻以為自己的威力加于全國,心内不勝歡悅!後人有宮詞一首,詠那樊胡子借着玉皇下降,迷惑劉鋹道:霞裾雲幄坐娥媌,鹄立金鋪聽不淆;遙見至尊呼太子,祲祥說是玉皇教。

     劉鋹又在後苑内養了許多猛獸,如虎豹之類,人民有犯罪者,即令将衣服剝去,驅入苑中,命他赤身露體,與虎、豹、犀、象角鬥。

    試想那些犯罪之人,也是圓顱方趾的人類,怎能抵禦得猛獸?有的瞧見了虎豹,已經吓得戰戰兢兢,神魂俱喪;有的膽量稍壯,不甘束手待斃,勉強與虎豹鬥上一回,卻是赤手空拳,哪能抵敵這些猛獸?少不得也被虎豹吞入腹中,當了點心。

    劉鋹領了左右,在樓上觀看,見那些犯罪之人畏懼的形狀和凄慘的聲音,他便拍手大笑,以為快樂。

    又聞得内侍監李托,有兩個養女,都生得如花如玉,十分美麗,便選入宮中,長者封為貴妃,次者封為美人,甚是寵幸。

    遂加李托為特進開府儀同三司,甘泉宮使,兼六軍觀軍容使,行内中尉事。

    自此李托的權力無與倫比,朝中政務,皆須咨于李托而後行。

    劉鋹日夕同着李貴妃姊妹,或是飲酒歌舞,或是命罪囚鬥虎抵象,以為娛樂。

    有時心内稍覺不快,見文武諸臣所上奏章略有不合,便命衛士捉了前來,或是燒煮;或是剝剔;或上劍樹;或上刀山,每日如此,不知害了多少人命。

    那些文武臣工,莫不栗栗危懼,見了劉鋹,好似見閻王一般,如何還敢多言?因此,大小事情都由内侍辦理,就是位列三台,官居宰相,也不過備員而已。

    那劉鋹又喜出外微行,聞得番禺蘇氏,有一座花園,擅樓台之勝,具池沼之美,便攜了李貴妃,不令侍從得知,私自出宮至蘇氏園内遊覽。

    蘇氏園丁,見這一男一女,衣服華麗舉動不凡,知是朝中貴人,不敢攔阻,任他人内随意遊行。

    劉鋹見這座花園,果然布置得宜,景色清幽,心下其喜!攜着李貴人的手,登樓入室,拂柳穿花,來至一處遍植芭蕉,上面懸着一塊匾額,額曰綠蕉林,覺得濃蔭匝地,碧地如洗,身入其間,衣袂都變作翠色,須眉亦成為绀綠。

    劉鋹至此心胸為之一爽,對李貴妃道:“昔唐代有僧人懷素,喜種芭蕉,名其所居為‘綠天’。

    此處芭蕉如此之盛,也不亞于懷素的綠天了。

    ”口中說着,一眼瞥見對面桌上,有現成的文房四寶,遂提起筆來,在牆上大書“扇子仙” 三個大字;後面又寫着“大漢天子攜李妃遊此,偶題。

    ”一行小字,遂擲下了筆,與李貴妃揚長而去。

     次日園主到來,瞧見壁上的禦書,急喚園丁,問他聖駕何時來至園中,因何不到府内報告?園丁道:“并沒聖駕到園,小人怎敢亂報。

    ”園主指着壁上扇子仙三字道:“上面明明寫着大漢天子攜李妃遊此偶題,你說聖駕沒有到園,這字又從何而來?”園丁看了,不覺吃驚,暗道:“昨日這一對男女原來是皇帝同妃子前來遊園,幸而我沒有得罪于他,不然這條性命早就不保了。

    ”心下想着,便對園主說道:“昨天有一男一女,前來遊園,我因他們衣服華貴,相貌不凡,恐是貴家眷屬,因此不敢阻擋,一任他們到園内随戲了半日,方才出去,卻不知是當今天子,禦駕降監。

    ”園主聽了這話,直吓得伸出了舌頭,縮不進去,連稱萬幸道:“虧得你昨天見機,沒有阻擋他們;要是開罪了皇帝,今天連我也要拿了去,不是上刀山劍樹,定然去喂虎豹犀象了,這真是天大的幸運呢!”那園主不敢亵渎禦書,忙取了碧紗,把劉鋹所題的字,籠罩起來。

    又在那綠蕉林造了一座亭子,即取名為“扇子亭”,以表皇帝來遊的榮寵。

     這件事情傳了出去,廣南地方,都稱芭蕉為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