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呂祖高論驚老父 锺仙吟句儆賢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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薦,焉有不悅之理?但是他老人家至今還有疑念未明。

    因彼此要好多年,師父始終不曾說出自己的家鄉所在,也不知師父是何等出身,曾做什麼事情,何以這許多年未見師父回家一走,也未聞師父寫過什麼家書,更不見有甚親友上門相訪。

    這便是他們疑惑師父的原因了。

    ”锺離權聽到這裡,禁不住哈哈一笑。

     洞賓又道:“其實弟子年才五齡。

    爹爹曾說,弟子有生以來,确是夙慧的。

    弟子四歲,已畢經史。

    五歲上頭,便被我駭倒兩位老師,弄得他們無顔而去。

    今得師父辱臨指教,事情是非常之好,又恐弟子負才做人,瞧不起師父。

    所以喊出弟子,先叫拜見師父。

    豈知弟子一見師父,宛如天賜良師,不由不滿心悅服似的。

    未及領教,先已心折。

    所以弟子曾說,這才是我的師父哪!”锺離權點頭說道:“這也許是你我有些前緣吧。

    ”呂洞賓矍然道:“師父,我們前緣是前緣,但我想師父一定是位天上神仙。

    許是前生有約,特地下凡來教誨弟子,引弟子入道門來的。

    師父,今兒閑着無事,師父不妨把前生之事,也對弟子說說吧。

    ” 锺離權聽到這句,不覺變了臉色,喝道:“人世怎有神仙?神仙哪能跑到凡間來,替人教書?你這孩子真會胡說。

    怪不得你爹爹要罵你狂妄呢!”呂洞賓受責,并不懼怕,反而笑起來道:“這是師父故意嘔我玩哩。

    我就知道師父必是天仙下降,師父若說神仙不得下凡,何以世上又傳下許多神仙真迹?大抵真人不肯随便露相,露相之後,必多麻煩。

    所以諱莫如深。

    師父既不承認,弟子也不敢妄測高深。

    橫豎時機到來,師父總會告訴弟子的。

    ”說罷,也不再問,自歸書位用功去了。

    這呂洞賓天份既高,又得名師教導,自然成為無上好才。

     這時,正值唐朝貞觀時代。

    呂洞賓年十二,便跟着一班親友,同去應試。

    一戰而捷,中了進士第一名,時人稱為河中小才子。

    一時世家大族,有女兒的,都願招他為東牀佳客。

    呂洞賓守師父之訓,遵父母主張,十五歲上,娶了本郡何太守的小姐為夫人。

    伉俪之情,十分敦厚。

    過了二年,生下一子。

    洞賓也以才名補官,宦途十數年,锺離權始終相從不去。

     一天,師徒父子在衙中治酒小酌,閑談政治民生之事。

    忽吏胥進來道喜,說有升遷消息。

    洞賓父子聽了,也有喜色。

    锺離權獨微笑,不作一聲,也不道賀。

    洞賓的父親笑道:“先生高士,宜不以功名介懷。

    小兒年才弱冠,仕途太順,凡人得志太早,必易生驕妄之心。

    驕則不能更進,妄則為世所輕。

    人皆羨彼,吾懼其不為福也。

    唯先生始終管護而督過之,兒子幸甚!呂氏幸甚!”锺離權聽了,不覺仰天大笑道:“世安有迷于名利而能進于道者?老大人隻慮其驕妄非福,抑尤淺言之耳!”幾句話,說得父子皆默然不語。

     锺離權推杯而起,踉踉跄跄離席,走了幾步,口中吟道: 傳道真仙不易逢,幾時歸去願相從。

     自言住處連滄海,别是蓬萊第一峰。

     又吟道:  莫厭追歡笑語頻,易思離亂可傷神。

     閑來屈指從頭數,得到清平有幾人。

     吟罷,大笑道:“了不得!今兒被賢喬梓灌醉了,先失陪了。

    ”說完,向外急走。

    呂洞賓父子都怪他今日言語神情有些不倫不類,都道他真個醉了。

    呂洞賓本來對師父最尊敬,見他醉容可掬地出去了,忙禀命父親,親自追了出來,直到锺離權的卧室。

    锺離權一面走,一面還在那裡叽哩咕噜的,不知說些什麼。

    一進門,就嘔吐狼藉,臭氣難聞。

    他也不管後面有什麼人跟着,徑自奔上牀去,和衣躺下。

    呂洞賓怕他受寒,想替他蓋上被,便在他耳旁輕輕地喚了聲:“師父,好好睡下,這樣睡,是要受寒的。

    ”锺離權聽了,睜開兩隻惺忪的醉眼,呵呵地笑道:“人生一醉,如登天府。

    弟子可能從我到天上一遊麼?”洞賓笑道:“師父說笑話了。

    弟子凡濁之軀,如何得升天庭?若是能夠升天,弟子求之不得,怎有不願之理?”锺離權聽了,大喝道:“胡說,本是天上人,硬向地獄鑽,還說什麼情願升天。

    ”說畢,又哈哈一笑,搖搖頭說道:“這圈子可怕!這圈子可怕!”說了這兩句,登時鼾聲大起,悠然入夢去了。

     呂洞賓自從應試以來,功名順利,天天做的都是煩劇之事。

    虧他年富力強,才識高遠,無論冤案疑獄,或是種種為難之事,一經他手,無不神速妥當。

    外面的聲譽,一天高似一天。

    他自己也漸覺此中可樂,大有沉醉于功名的情況。

    夫人何氏,才貌都臻上乘。

    自他出仕以來,又替他購置兩個姬人,也皆雅豔清華,智慧不凡。

    呂洞賓也不免有情,時時對師父誇獎他的妻賢妾美。

    锺離權隻朝他微笑點頭,既不勸阻,也不說什麼掃興的話。

     不過從此以後,呂洞賓每每和他說道,他總是不肯深言高論,惟以一二語敷衍他的面子。

    有時呂洞賓發起急來,說:“師父莫非懷疑弟子不肖,才入仕途,就忘本來面目,所以相棄如遺麼?”锺離權大笑道:“非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