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下狠心狠婦施辣手 動義憤義仆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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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起來,一個幫哥哥做事,一個助嫂嫂做工,總是一樣看承,不分厚薄彼此的。

     采和自從接受了這道命令,雖然滿心窩都是氣苦、悲冤,但也沒法子不服他的調遣。

    倒是月英卻一點也不覺什麼難堪,還笑嘻嘻地對采和說:“從今以後連書都讀不成了,還想什麼做官哩。

    ”采和怫然道:“好妹妹,你還來打趣我麼?我倆是一條船上的人。

    我吃了人家的苦頭,難道你就能置身事外麼?”月英忙道:“不是這麼說法,我是原不打算久在紅塵之中,無論是好日子,還是壞日子,早對你說明,無非為你之故,暫時敷衍一下。

    橫豎日子久了,終是要走的。

    何争這幾時的困苦?不比你專心一意向着名利上走,無端受此挫折,不能說不是前途一個難關呀。

    ”采和聽了,默默無語。

     接着胡氏已把樵牧應用的器具,如鐮刀、擔子、鞭子等類,一起交付采和。

    同時也把月英喊去,叫他在另一處地方工作。

    最苦的是隔開二人,使他們一天到晚,沒有見面的機會。

    月英原不為愛情而來,自然不覺怎樣,隻有采和心中,卻萬萬受不住了。

    盡管他如何辛苦,隻要力之所能,沒有不盡力去幹,唯有對于此事,就不免有幾句怨言吐露出來。

    此時一家上下,都已經受了胡氏的好處,都倒向他這一邊。

    采和就是沒有說話,尚要編造幾樁事情出來,前去讨好兒。

    何況聽得這怨言,自然更要加添材料,節外生枝的争着報告。

     湊巧胡千也在一邊,便冷笑一聲,向胡氏說道:“聽見麼?你還口口聲聲,講道德,說仁義,可知人家正在背後暗暗地計算你我。

    你要再不上勁,使點手段出來,隻怕将來的事情,還有比這更甚的咧。

    ”胡氏聽了這話,回心一想,覺得自己對待這對前妻子媳,的确太過分厚道了些兒,因也憤然道:“我是他們的母姑,他們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死鬼老爺,也就不能算是我藍家的子媳。

    舅太爺,請你替我想個法子,立刻把這對小東西,趕出我的門庭。

    他們要不肯滾呢,就替我用根索子一綁,立刻送到縣裡去,告他們一個忤逆不孝的大罪。

    ” 胡千聽說,才拍一拍手兒,說道:“好好,你這個人哪,本來太軟弱了,也得有個人時刻警壓你,激勵你,才不會吃人家的虧。

    既然你肯把全權交付于我,我便替你擔着血海關系,務要把事情幹得妥妥當當,才不負你的委托咧。

    ”說畢,欣然而去。

     說話的當兒,卻有一個已經告老的管家、藍休的兒子名叫藍真的,在一旁聽見。

    此時已近黃昏,藍真因這幾天母親有病,每日總是回家睡覺。

    今兒得此風聲,回到家中,便對父親藍休說了。

    藍休不覺勃然大怒起來,手指着藍家那面,大聲罵道:“好一對不知王法,喪盡天良的男女畜生。

    新近主人死得不明不白,人人都說是你姊弟倆幹的把戲。

    隻因你倆手段巧妙,不留些兒痕迹。

    人家明知主人冤枉,也沒法奈何你。

    但要知道,官法可蒙,天道難欺。

    這還不用說他,如今主人屍骨未寒,你倆又想算計到他子媳身上去。

    我真不懂你們和藍家有甚麼深仇大恨,竟要滅他滿門!咳,咳,此事我藍休不知便罷,既知道了,看我可能容你們自由自在的幹得出來。

    ” 這老頭越說越氣,越氣越罵,氣得越盛,罵得越響,吓得他妻子王氏慌忙趕了出來,将他的嘴捂住。

    王氏本來在病中,經此一吓,連病魔都吓退了三舍之遙,埋怨他道:“你這老兒,喝了幾口黃湯,又要多管起人家的閑事來。

    你也想想,兒子現在他家做工,新太太便十分不好,畢竟是兒子的女東家,去取禍福,在他一言。

    你怎得無緣無故,為了别人的閑事,白白地去得罪他。

    明天兒子丢下事情,你的年紀又老了,精力已衰,卻再去哪兒找銀子來養活我們娘兒。

    ”說着,和藍真倆一齊用力,将他硬拖了進去,推在牀上,放下帳子,由他靠着枕頭,叽哩咕噜,自去發他的牢騷。

    未知采和夫妻性命可能保存,藍休這老兒還有什麼舉動,卻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