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下狠心狠婦施辣手 動義憤義仆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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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胡千自從王光夫妻雙雙歸西之後,便急急忙忙趕到藍家,和他姊姊商量進取之計。

    隻見胡氏緊鎖眉尖,好似有甚重大心事一般。

    一見胡千,就把手兒一拍,說:“你來得正好,可知那賤人家遭了橫麼?”胡千道:“怎麼不曉得,看你這般煩惱的樣子。

    光景你受那賤人的冷淡還不夠,眼見他得了天報,趕替他抱不平兒,可是麼?”胡氏呸了一聲,笑起來道:“你就把我看得這般傻?我恨不得那賤人也死在火中,才趁心願,怎還能替他抱甚麼不平哩?”胡千笑道:“那麼,你這般愁悶,是為什麼?那不成了人家所說的應喜而悲麼?” 胡氏又啐了一口道:“便說不用悲憂,卻還有什麼可喜麼?須知老頭子近來用度也大,進出不能相抵。

    如今王家家破人亡,小賤人既是他的愛媳,将來這一份嫁資,和眼前的喪葬之費,不是都要出在我家。

    這還罷了,本來說小賤人年紀大了,讀過今年,明年就要回去。

    現在既然無家可歸,難道老頭子還肯攆他出去不成?我家有了一個小冤家,已經把我磨得不得了。

    若再加上這小賤人長住在此,不更添我一個眼中之釘麼?從前雖說究竟還是小孩子家,不大懂事,盡他作對,也沒甚麼大事。

    現在卻一年大如一年,人大心也大,心大事也多。

    他倆鬼鬼祟祟,聯成一手,豈非使我更加難以為人麼?” 胡千聽了,不覺從鼻子管中,笑出一個哼聲來,說道:“我真不懂你這位老姑大王,究竟還是真要成佛成仙,作個女聖人呢,還是十八副假面具,裝出假道學來,哄騙你親兄弟?老實說一句,要說你真有那種好心腸,隻怕天也不容你再在世上做凡人,早就要派着金童玉女,接你上天歸位,做那大羅天仙去了。

    要說你沒有那種好良心,卻偏要講出這種仁義道德的肉麻話來。

    不是哄我胡老千,還是你自己騙自己。

    再不,就算你當局者迷,是一時的懵懂吧。

    ” 胡氏想不到會受他這陣刻薄,不覺紅了臉,冷笑道:“你倒是好人,也不替人家想個萬全之計,先來取笑我一陣,算什麼哩。

    ”胡千歎道:“原來姊姊真個是想發财昏了。

    這等極易明白的道理,這般容易交運的機會,也會想不出來,枉恐你還是個聰明人兒呢。

    ”說時,走近一步,咬着耳朵,說了幾句。

     胡氏先是不敢答應。

    後來被胡千拍胸脯子,擔任下完全的責任,方才勉強點點頭,顫聲說道:“你們男人家,到底是膽子大些。

    我便有這等狠心,還未必做得出那種辣手咧。

    上次不是你對我說過,那時我何嘗不知壯一壯膽子,下一回辣手,就是一輩子的洪運。

    怎奈事到臨頭,兩隻手就先發起抖來。

    可見我這人真是不中用的飯桶。

    既然你完全答應了去,我就把天大幹系,放在你的肩胛兒上。

    事成之後,你的好處,當然不用說。

    你也曉得我做姊姊的,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壞人。

    橫豎不能錯待你的,就完了。

    不過有一句頂要緊的話,須得預先講好,萬一将來事情洩漏,鬧出大亂子來,我卻不任其咎,少不得往你身上推。

    你做了這種歹事,左右不過是個死。

    我除了竭力替你打點之外,可不陪你吃官司,坐監牢。

    你要看在先人面上,和姊弟平日的情義份上,千萬莫攀出我來。

    這事可能答應麼?” 胡千聽了,心中不覺十分好笑,想他對于權利,卻說得那麼冠冕,把自己擡得那麼高尚。

    說到責任,就看得如此輕松稀淡,還講什麼先人面子、姊弟情義。

    這真算得一個有己無人的女光棍兒了。

    不要管他,橫豎現在講不到這些事情,卻等幹了第一步,自己有了錢,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何必死等在這裡,陪他擔風險,受罪名。

    他既然這般聰明,我也不是笨人。

    總之答應了他再說。

    因大笑說道:“姊姊,真會思慮。

    這等小小事情,也值得如此千叮萬囑,思前想後的。

    也罷,你總是個女人,膽子小些,也不足怪。

    我既替你定計,就得替你包辦才是,放心,放心。

    你隻犧牲一個老丈夫,此外的事情,無論捉兇手,下監牢,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