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香粉吟成擲地聲 埙篪唱徹朝天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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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過爾爾,我結了罷。

    ” 拭目香雛慰北堂。

     寫畢,評道:“通首散漫,無甚佳句。

    喬妹妹‘酒漿’句推陳出新;美妹妹‘羹湯’句自然之極。

    各公賀一杯,餘外不消罰得。

    ”于是各人斟上兩杯。

    纔吃幹了,隻見巫雲走來說道:“姑奶奶明早就要起身,大爺也不要再耽擱了。

    方纔姑老爺已着人來問過兩次了。

    隻是姑奶奶還該賞個臉,我也要敬杯酒兒。

    ” 便斟上一杯送上。

    阿美站起來接了,說道:“又勞動巫姑娘,隻是我吃得多了。

    ”因呷了一口,回奉一杯與他。

    吉士叫他旁坐,又飲了一回,方歸房安寝。

     次日,如玉夫婦回鄉,隻帶一個家人、兩名小子、三四個丫頭仆婦,押着随身行李衣服,共六乘轎子,到碼頭下船,餘外的都畜在家中照應。

    吉士送到碼頭回來,分付持帖請烏必元。

     明日送行,再請溫仲翁父子、李匠山、苗慶居相陪。

    那溫家去的人轉來禀說:“溫少爺今早生下相公了,所以不曾來送姑爺,明日也不能赴席。

    轉請大爺,後日洗三,今日就來領大奶奶回去。

    ”吉士因着人送了一份賀禮。

    又因馮剛補授了撫标中軍,秦述明補了督标參将,呂又逵、何武俱受了碣石鎮标遊擊,嘉應州知州時不齊題署了廣州府,拜賀的拜賀,送行的送行,整整忙了十餘日,隻盼如玉到來。

    李匠山、姚霍武已定于十月初八日長行。

    如玉直至初四日上省,又各家去拜望過了,與姚、李二人約定了,雇了兩号大船,姚霍武同夫人秦氏一船,李匠山同如玉共一船。

    各人收拾行裝,辭行拜客。

     先是督撫公餞,次及司道,最後還有巴副将等一班武官。

     不覺行期已到,吉士約了春才,雇一個大花姑艇,叫了戲子,分付蘇邦、蘇旺帶了廚役,整備酒筵,先往花田飼候,自己随着衆文武官候送。

    因申撫台自己親身出城,所以這些送的官越發多了。

    姚、李二人一一申謝,先請申公回轅,再敦請各官上轎,方纔點鼓開船。

    吉士、春才就在李、卞二公船上。

     倏忽到了花田,那花艇上戲子望見座船到來,早已鼓樂迎接。

    五人同過船來,吉士遞過酒,入席坐定,便道:“姚老總戎此去未知榮任何方,便中祈賜一信。

    ”霍武道:“從前荷蒙許多台愛,還未報涓埃,倘有了地方,定當專人到府。

    ”吉士道:“先生到京,諒與妹丈同寓。

    就是李妹丈也該假滿來京了。

     門生辭官之事,倘不蒙恩準,還求先生委曲周全。

    ”匠山道:“這個自然。

    就是我這意外之官,也須要辭得妥當。

    ”吉士又道:“卞妹丈春闱一定得意,但授職之後,亦當請假南還。

     不要說家母與舍妹懸望甚殷,卞太親台更為伫切。

    ”如玉道:“小弟會試以後,不論中與不中,都要到家,堂上雙親還祈不時照應。

    ”吉士道:“這倒不消分付。

    ”匠山道:“人生聚散,是一定之勢,是偶然之理,吉士何必戀戀多情。

    想着從前在此教授之時,不過四更寒暑。

    赫緻甫驕淫已甚,屈撫台拙拗生性,都罹法網;岱雲無賴,不必說他;春郎竟掇高魁,大是奇事;蔭之、薇省與你三人,曾幾何時,各幹一番事業;又不意中遇着姚孟侯兄弟,鬧到攪海翻江。

    我李匠山一生,不過為他人作嫁衣裳耳。

    ”霍武道:“兄弟若無蘇先生與哥哥搭救,此時求為赫、屈二公而不可得矣。

    ”匠山道:“天下的事,剝複否泰,那裡預定得來?我們前四年不知今日的光景,猶之今日不能預知後四年的光景也。

    總之,酒色财氣四字,看得破的多,跳得過的少。

     赫緻甫四件俱全,屈巡撫不過得了偏氣,岱雲父子汲汲于财色,姚兄弟從前也未免好勇尚氣,我也未免倚酒胡塗。

     惟吉士嗜酒而不亂,好色而不淫,多财而不聚,說他不使氣,卻又能馳騁于幹戈荊棘之中,真是少年僅見,不是學問過人,不過天姿醇厚耳。

    若再充以學問,庶乎可幾古人!”當日,衆人飲至下午纔分手過船,吉士未免依依。

    匠山大笑道:“何必如此?我們再看後幾年光景。

    ”舉手開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