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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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順的氣纔有點平下去。

    就有人說:“明天叫他來磕頭罷。

    ”施子順道:“不稀罕他這樣的狗頭!”那人道:“那也不是稀罕,是一定的規矩。

    難道他得罪了你老,你老就這樣罷了不成?”施子順道:“叫他等着罷,有他的舒服日子呢!”夏天夜短,早已天明。

    這班人的轎夫都來伺候着上衙門,這纔紛紛各散。

     施子順回了家,就睡在煙鋪上抽煙,暗想:“我在廣東也算有名的人了,這個崽子竟不放我在眼裡,要不給他點紅白看看,人家以後真要瞧我不起了。

    ”眼珠子幾轉,早已想定了主意,便喊了一聲“來”。

    早有四五個管家進來站着,施子順道:“那個猴兒崽子明天要是來,不許他進來。

    ”那四五個管家早就如雷的答應一聲:“是。

    ”施子順又問道:“今天是初幾?”一個管家說:“是初五。

    ”施子順道:“今天衙門裡有事,我要進衙門去,叫廚房裡備點吃的,早早開飯。

    那天李家送的熊掌,問問炖好沒有?”管家答應了去,不一刻回來禀複道:“廚子說,還不能吃,總得後天纔可吃呢。

    ”施子順道:“這個狗養的,這樣懶。

    去對他說,明天晚上不整好了端上來,我是送他南海縣裡去。

    ”管家答應着就去傳谕。

     這時候,太陽出了,施子順反迷迷糊糊睡着在煙盤子上。

    約摸晌午的時候,祇聽得門口有人打門,管家趕緊去開門,問什麼事?纔知道是撫台衙門口聽差的,因為撫台要剃頭,喊不到他,發了氣,所以特地來請他的。

    管家忙過去推醒了施子順,告訴明白。

    施子順也慌了,連忙擦了一把臉,披上一件馬褂,跟了來的人一同進衙門去了。

     卻說頭天晚上開賭,大家到齊後,宋媒婆也就過去安置了,所以這一夜的故事都不曾知道。

    到了次日,有福便:一的說了一遍。

    那曉得,這個馬廉是宋媒婆的心愛幹兒子。

    聽見受了施子順的氣,還聽說要毀他,心上頗有點不自在,就問有福道:“他的點子,你到底看見沒有?”有福道:“看見的,馬二哥實在不錯。

    一個五、一個四、一個六、一個:,如何會是:呢?”宋媒婆道:“雖是賭錢,都有規矩的。

    這又不是拿勢力壓服人的事,這是不作興的。

    也罷,我去勸勸他罷,叫你二哥過天賠個禮就算完了。

    ”有福答應着。

    宋媒婆等到早飯過後,便去見施二奶奶,托他勸勸子順。

    又說自己同了小馬來磕頭就是了。

     那曉得施二奶奶更是不知高低,不聽猶可,一聽宋媒婆替他說情,格外的如火上添油,索性指天畫地大罵起來,并且還夾了幾句混話。

    宋媒婆可是能受氣的人呢?早已滿腹煙生,冷笑了兩聲,走回來。

    又對有福道:“等到施大叔回來,你請他過來,我對他說。

    ”一直到了上燈的時候,施子順纔回家來,滿臉上不高興,大約是很踫了大人一個釘子。

    一到家,他的女人便把馬廉有宋媒婆的包皮,所以欺負你這一番話說了一遍。

    施子順一腔怒氣,本來無可發洩,卻好借着這個機會痛罵了一頓。

     接着又是有福來請他,施子順道:“我不得空,我要同人做對,就做定了。

    我也不顧那個人的腰杆粗不粗,要有本事,各人做各人的去。

    ”有福聽見話不投機,祇得回來告訴了宋媒婆。

    宋媒婆大怒道:“好,好,這小子竟是發了昏了!既是如此,你就去對馬二哥說,不許過去陪禮,有天大的事有我哩!就是有人殺了他的頭,我賠給他!”一面說着,一面氣烘烘的叫打轎子上院。

     列位要曉得,施子順一月不過見撫台五六面。

    這位撫台剃頭,是按着初五、十四、二十三三個日子,所謂月忌的日子剃頭。

    至于推拿,往往是撫台不舒服的時候,又不敢開口多說話。

    施子順不過是瞎吹,其實并沒有一點權力。

    宋媒婆是時常進去,不見大人,就見太太、姨太太,說兩句話比什麼都靈。

     這回到了院門口,下了轎,扭了過去。

    門口人曉得他來慣的,非但不阻擋,反到同他謙和的很。

    當時,宋媒婆到了上房替太太們請了安,說了些閑話,大遠轉的說到:“候補知縣馬廉馬大老爺極有才具,新近不知道怎樣不見機,得罪了施司務。

    施司務說是要求大人不答應他,可憐他吓的像個小鬼的一樣,昨天找我去替他求神。

    我勸他說是大人這樣的精明,如何能聽施司務的話?再也說不信,他這到是一件新鮮笑話,說給太太解解悶。

    ”太太道:“那個施司務?”宋媒婆道:“就是剃頭的施子順。

    ”太太笑道:“剃頭的那有這樣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