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藍色的太平洋隐沒的紅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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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就算說了你也不懂。

    ” 然後我就像牽着個小孩子那樣抓着他的手指,幫他去前台辦了checkin,他一路安靜地跟着我進了房間,小搖籃裡的鄭成功依然酣睡着,對他來講這個世界一切照舊。

    他有些不安地把背包卸下來,扔在地毯上。

    我不知道我到底該怎樣對待他,于是我慌亂地打開了浴室的門,把他推進去。

     “洗個澡吧.走了那麼遠的路。

    ”我一邊說,一邊手指發顫地為他打開了淋浴噴頭。

     他用力地點點頭,一言不發。

    我把浴巾從架子上扯下來丢給他,心虛地走出去關上了門。

    水聲在我背後的門裡面持續地響,我卻聽不見一點兒屬幹他的聲音。

    鄭東霓,你他媽給我像樣一點兒。

    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重新打開了門。

     淋浴噴頭像朵花那樣,寂寞地綻放,水自顧自地流下來。

    他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維持着剛才的姿勢,甚至是表情。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覺得我現在可以用一種胸有成竹的姿态掩上浴室的門了,我覺得盡管我渾身都在打冷戰,我也可以以一種胸有成竹的表隋靠近他了。

    他眼睜睜地看着我這樣冷靜地靠近他。

     然後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就像是此生第一次擁抱什麼人。

     “冷杉。

    ”在他長久地吻了我之後,我輕輕地問他,“你現在就告訴我,你是不是騙我?現在說,還來得及。

    ” “我為什麼要騙你?”他顯得很困惑,“我騙你的什麼東西呢?” “我的感情呀。

    ”我緩慢地笑了,“你别看我是個活得亂七八糟的人。

    其實我的感情很漂亮的,不是每個女人都給得出、給得起像我這麼漂亮的感情。

    ”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癡癡地看着我。

     “我怕我會弄髒了你,我更怕你會毀了我。

    ”我一點兒一點兒地撫摸着他的鬓角和頭發。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你記着這個就好了,剩下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他死死地抱緊我,像是要把我的腦袋按進他的胸膛裡面。

     “算了,”我知道眼淚滑了下來,“毀掉就毀掉吧,我讓你毀。

    不怕的,你就是把我打碎了,我自己也還是可以把自己拼起來,拼起來了我也還是鄭東霓。

    ” 就在這個瞬間,腦子裡又閃過了十五歲的西決失措的臉。

    西決,我帶着一臉的淚,在心裡面微笑着,對不起,十二年了,姐還是不能跟着你回家;西決,十二年了,你還是沒能阻止我。

    我最終還是從那個樓頂上跳了下去,其實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接近天空,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那種融化在藍天裡的幻覺,那都是假的,都是借口,我隻不過是想要跳下去而已。

    西決,你就成全我吧。

     再後來.太陽就出來了。

    冷杉的腦袋一挨到枕頭便熟睡了過去。

    那張睡臉就像鄭成功一樣,酣暢得全力以赴。

    真遺憾,他閉上眼睛的時候,沒仔細看看,日出時候醉人的紅色已經濺滿了玻璃窗。

    我坐在另外一張幹淨的空床上,我絲毫沒有弄亂這張床上的被子,我喜歡看着它們如同墳地上覆蓋的白雪那樣,我不知道該怎麼抵禦那陣陣襲來的、新鮮的疼痛。

    所以我隻好把膝蓋緊緊地抱在胸口的地方,把我自己變成了墓碑。

     我看着你睡着的樣子。

    一邊看,一邊想念你,就好像你在很遠的地方。

     我拿起酒店房間的火柴盒,卻發現手指一直都在微微地顫抖,劃一根,斷了,再劃一根,又斷了,此時此刻,朝霞就像晚霞那樣地找上了我,海浪喧響着,一被一波,把這霞光給我推過來,恍惚中我想要把臉龐湊到那片紅色中去,覺得它可以替我點燃這支倒黴的煙。

     老天爺,我的生命在一夜之間變得讓我不知所措了,我該怎麼對待它?請你告訴我。

     我神經質地跳下床,想都沒想地打開了房門,走廊裡一切如常,這個脫胎換骨的我真不習慣踩着昨晚的地毯。

    見鬼,方靖晖住哪一間?我撲上去忘形地砸門,“嘭嘭”地沉悶地響。

    我知道多半已經來不及了,我知道或許該發生的事都已經發生了,但是我一定得做點兒什麼,我得阻止我造成的事情,就算不能阻止,我得想個辦法,想辦法打掃我身上所有的那些屈辱。

     方靖晖第一時間過來開了門,他的臉色真是難看,“你又在發什麼瘋?”他身上居然還是穿着昨晚的t恤和牛仔褲。

    但是我在對他笑,我笑着發現我自己的指間居然還夾着剛剛那支煙,于是我對着他的臉揚了揚右于,像是微醺,我說:“我是來跟你要我的打火機的,你信嗎?” “哎呀,天都亮了!”屋裡面傳來江薏的一聲尖叫,我看到她從電腦前面跳了起來,又急又氣地說:“怎麼你都不提醒我呢方靖晖,你自己不困嗎?可是這個真好看啊我不知不覺就看了九集,剩下的怎麼辦啊?你電腦裡面一共有多少集你全都給我好不好?”接着她看到我,又尖叫了起來,“你給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跟那個什麼peter鬼混去了?我都不好意思給你打電話,還以為你能自覺一點兒早點兒完事了過來找我,你倒好,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個狼窩裡看了一夜的美劇!”她的眼睛倒是閃閃發亮的,一夜無眠的清醒反倒讓她亢奮了,她“嘩啦”一聲用力拉開了窗簾,難以置信地看着窗